年度代表字 點出的全球民主危機

歲末年終，各國媒體或出版業者都推出年度代表字，紀念2024這個特殊的一年。美國辭典出版商韋氏公司挑了「polarization」(極化) 這個字作為年度代表字，辭典中的定義是「在對立的派別或群體之間造成強烈分歧」，這顯然是衝著剛完成的美國大選而來，韋氏公司是根據線上辭典的搜索和使用量來決定這個代表字。

韋氏公司的編輯說，這個字正代表我們走向極端，而非中庸。在選舉過程裡，有八成賀錦麗的支持者認為川普過於極端，而有七成川普支持者對賀錦麗有相同的疑慮。雖然川普最後贏得了選舉，但美國當前的分裂現象成為媒體討論的共同憂慮。

「極化」的字眼在美國雖然常用於種族關係、政治和意識形態，在當前資訊氾濫的年代，人們在選擇性理解與認知下，再加上有心人的刻意操作，人們選擇信念極化現象特別明顯。最麻煩的是，這種極化容易成為政治或選票操控的工具，甚至成為外國勢力介入左右社會選擇的空間。不論是當前最熱的假訊息，或稱是「後真相時代」，極化現象會讓真實愈來愈難呈現。去年韋氏辭典的代表字就是「真實」，但真實難存，今年就變成對政治或社會「極化」的不安全感。

除了美國國內政治外，世界各國也都呈類似現象，特別是在社群媒體民粹政治的操作下，多黨政治小黨愈來愈難存在，也開始瓦解重組往「極化」分裂。各國極化現象也造成了政治不穩定，法國總理因不信任下台，南韓朝野惡鬥逼出了尹錫悅匪夷所思的短命戒嚴，德國聯合政府瓦解，明年3月要舉行提前選舉，美國要揚棄全球化主張，走回門羅主義，也強化了全球極化，地緣政治重新組合狀況，甚至包括半導體供應鏈，全球市場再定位，都受到這連串衝擊，中道不再是這個年代的答案，從個人到國家，都要面對極化衝擊而選邊站。

「極化」現象最容易出現在兩黨制國家，現在連多黨制國家也不能倖免。事實上，「極化」是背離民主信念，相信人民能理智選擇的異化結果。西方政治研究早已對民主倒退的現象憂心已久，政治極化導致民主危機已是政治學研究顯學，政客利用社交平台推波助瀾，造成群眾情感極化現象，終致民粹領導人當道。川普和馬斯克如今權傾一時，也可以說是政治極化的具體象徵。

台灣聯合報選出的年度代表字是「貪」，因為台灣政治從海基會前董事長鄭文燦於擔任桃園市長任內涉貪遭押，到民眾黨主席柯文哲鎯鐺入獄，說明了不分朝野官商交相賊的醜況，讓人民對貪汙的反感。賴清德上任後以打貪維持政治支持度，卻更暴露了民進黨執政不為人知的一面，成為在野攻擊的焦點。

同樣的，尹錫悅上台時僅以極微差距出線，一直擺脫不了政治極化的攻擊，加上他夫人涉貪醜聞纏身，尹錫悅支持率跌到谷底，使出戒嚴手段以自救。面對這樣的領導人，南韓教授選出了「跳梁跋扈」成為年度成語，「厚顏無恥」是第二名，正說明南韓對尹錫悅反民主的倒行逆施的憤怒，尹錫悅自己反民主，還以「親朝勢力」抹黑在野黨，企圖藉此瓦解國會，類似做法也在台灣上演，民主倒退的案例不斷在全球各地滋生。

走向對抗極端的分裂大勢，世局固然呈現前所未見的混亂，也讓人們對於未來更感到迷妄而充滿風險。牛津英語詞典選出了「Brain rot」(大腦腐蝕)，也說明了對社群媒體當道，人們理智弱化的憂慮，不過，劍橋字典選了「Manifest」(顯化)當年度代表字，希望以正向思考，透過觀想和自我肯定，相信能達成目標，這字眼廣受明星，網紅等網路意見領袖喜愛，或許我們也能期待眾人能透過「顯化」的作為與力量，對民主社會有些信心，相信它雖脆弱但仍有韌性，新的世局或許會打開我們更亮眼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