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家暴陰影的女孩

黃思義╱羅斯密

放學後,我正想離開時,一位女士走到我身邊,我以為是學生家長,和她打個招呼,她微笑地注視著我:「哈囉!您不認得我了?」我一愣,哎呀!那不是多年前畢業的學生菲奧娜(化名)嗎?她似乎脫胎換骨,言行舉動完全不像當年那畏縮膽怯的女孩。我重新開門讓菲奧娜進入教室,寒暄後才知道她去年碩士畢業,考了教師執照,目前是某學區一所中學的特殊教育教師,今天回母校有事,就順便來探望我。

望著教室裡一排排空桌椅,我彷彿又見到多年前菲奧娜坐在角落孤獨的身影。當年,菲奧娜上我的微積分課,開學後才過幾個星期,她突然好多天沒來上課,我擔心她發生了什麼事,打電話到她家沒人接電話,電郵給她不見回音,問她的學生顧問,得來的答覆竟是暫時不便透露。星期一學校開教職員會議,坐在我旁邊的同事琳達(化名)低聲問我是否知道菲奧娜進了醫院?原來菲奧娜上琳達的體育課,湊巧那天琳達無意間發現菲奧娜身上的瘀痕,從而牽引出千絲萬縷的內情。

菲奧娜的母親15歲時就懷了她,父親在她五歲那年死於濫用藥物,一名男子成了她的繼父,繼父沒有固定工作,又酗酒好賭,常賦閒在家,還對菲奧娜伸出狼爪,從15歲至17歲,這三年來,繼父一直暗中擺布菲奧娜。菲奧娜沒有勇氣告訴母親,一直在痛苦的漩渦裡掙扎,直到一星期前,她母親才發覺丈夫的惡行,但自己是非法移民,不敢報警,所以只能噤聲,繼父見母親不敢聲張,更是變本加厲。

遵循加州教育法的規定,琳達立即打電話舉報,又向相關當局辦理了法定的報告文件。想不到當天回家後,菲奧娜想起下午自己向老師洩露多年的祕密,恐怕被人恥笑,一時想不開自尋短見,幸而她母親剛巧比平時早回家,才撿回一條命。脫離了危險期後,醫院的社工又讓她接受心理治療,據琳達告知,案發當天,因警方介入,加上她的舉報作佐證,雙管齊下,菲奧娜的繼父立即被逮捕,過堂後因控告的幾項罪名成立而被繩之以法。

菲奧娜終於出院回來了,也許脫離了魔掌,她似乎比以前開朗,也較能集中精神聽課。畢業後,菲奧娜得到加大錄取,一晃就是八年。菲奧娜語重心長地告訴我:「我正在進修『特殊教育』的博士班課程,我想學以致用,

那些因某種原因而遭受折磨傷害的孩子盡點綿力,希望他們能從陰影中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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