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人也講台灣台語?

游永福(高雄市)

「廈門人嘛講台語喔!」開放小三通時,堂兄也趁熱走了一趟福建南部,回到台灣時興奮分享見聞。這樣的見聞很有意思,讓人感覺台語不知不覺間,已經成功反攻大陸了。

多年來「台語」當道,若不是久居台灣的各個族群反彈,恐怕已經單獨成為台灣的「國語」了。近日,教育部擬將行之有年的「閩南語語言能力認證考試」更名為「台灣台語語言能力認證考試」,引發熱烈討論與爭議。

關於教育部認證的「閩南語」,英國基督長老教會宣教士馬雅各醫生,是以「廈門方言」稱之—會有這一稱呼,乃馬雅各1865年到台灣的前一年,先抵達廈門,學習通行台灣的廈門方言而留下紀錄。英國冒險家必麒麟則在1866至67年的六龜里之行,稱呼廈門的中國人(the Amoy Chinese)為「Hok-los」(複數);那麼廈門人即是「Hok-lo-lâng」,亦即「鶴佬人」或「福佬人」了,使用的語言即「Hok-lo-uē」,亦即「鶴佬話」或「福佬話」。

且檢視日本時代初期撰寫完成的《安平縣雜記》,有「邇來生番知閩人語言者多,可以不用通事自相交易也」記載。由於地緣關係,清朝時期渡海來台者,廈門地區或操廈門方言者不少,為了統治方便,官員大都懂得廈門方言;也由於廈門位在簡稱「閩」的福建南方,這「閩人語言」乃漸漸有「閩南語」稱謂出現。

教育部雖然以《教育部台灣閩南語常用詞辭典》認證了「閩南語」,不喜歡的人卻不少,極思以「台語」取代,近日教育部乃有台灣台語、台灣客語、台灣原住民語規範出現—以此發展,改天出現台灣媽祖、台灣關公、台灣玄天上帝、台灣耶穌等用詞,也不奇怪。

企圖建構有別於中華文化的文化主體,卻一直在枝微末節中做文章,不務實耕耘,就很難。而只要能從湯姆生1871年的報導得到啟發,其實也不難。

1871年4月,湯姆生與馬雅各一行十人到甲仙埔,屬於南島語族的大武壠平埔原住民,以迎賓晚會接待:「添上木柴與菅榛後,火堆更加旺盛明亮了;隨著火堆熱度的上升,與會者的活力似乎也被激起。只見,年輕男女清理出場地,交臂牽手,直到排成了新月隊形;接著,哀怨的本地歌謠便唱開啦,優美輕快的舞步,也隨著強烈的拍子與明確節奏律動。」

「歡宴舞蹈一直持續到很晚,或因有我們兩位歐洲人在場,賢明的女主人在打探後,審慎未提供比茶更刺激的飲料,要是飲料是強烈的『瘦酒』,那就不知道這場歡宴該如何收場了。」

湯姆生的報導,讓甲仙埔大武壠族年輕男女少為人知的熱情呼應與對唱,以及腳步敏捷且節拍精準的率性輕妙舞蹈,活生生躍然紙上。難分難解且打得火熱的歌、舞與酒,可是大武壠族平埔原住民樂趣生活的三要素。所以湯姆生難免會有「真不知道整個場面會如何結束」的憂慮。難得的,是女主人探知帶領湯姆生進入內山地界的馬雅各醫生,因為與木柵聚落住民尚有醫療宣教之約,仍須每日趕路,所以只點到為止,以茶代酒來招待,充分展現超強自制力,深具以客為尊的智慧。

此行,平埔原住民的歌唱、舞蹈、以客為尊、熱情、好客、真誠與正直,都讓湯姆生留下深刻印象。「這些未開化的部落卻有個非常吸引人的特點:非常真誠且正直無心機。在整個旅途中,我的箱子經常是毫無顧忌地敝開著,一旁也沒有人看守,但是我連一根別針也沒掉過。」湯姆生筆下的平埔原住民美好質素,只要我們願意,台灣要做到不難。

(本文取自07月23日聯合報民意論壇,作者為文化生態工作者)

原住民 教育部 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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