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送別

葉元凱

小兒子九○年代中期大學畢業,分派到西安一科研單位工作,過後結識同科室一位比他大幾歲的同事,對方正在謀畫移民加拿大。這種事在改革開放不久的中國還是新鮮事,過後對方竟然辦成了,小兒子受到啟發,也就開始積極準備,一面提出申請,一面下工夫學英語。我們按照移民指導書的提示,我充當移民官用英語提問,兒子來回答,反覆練習做好準備,反正盡力而為。很幸運,兒子過後也拿到了加拿大使館同意移民的通知。

這時社會上流傳國內加強控制,會沒收初次出國的護照,不讓人才外流,除非你曾經出過國又回來了,護照是使用過的。因此,有人想出辦法對付,先到日、韓等地去旅遊一趟,其作用是「激活」護照。

於是小兒子安排我們老倆口和他一起去最近的南韓旅遊,一個星期就回來了,然後動身去加拿大。事先約定,他一出關就給我們打電話通知,表示事情辦成了。當時傳言,出了關就不是中國的管轄範圍。

南韓回來之後,我們到他的宿舍幫忙收拾行李,他打算在加拿大安頓好後還要回來一趟,處理遺留的事。我們一起在陽台上留影(見圖),蜂窩煤堆得高高,他種的一個絲瓜掛在鉤子上已經乾癟,他在這個房間裡也度過好幾個春秋。

我們到火車站給他送行,先在月台上依依惜別,列車員吹了哨子,他一步一回頭地上了車,我們透過車窗看他找到座位,放下隨身的包。很快車子開動,先是慢慢移向前,我們隨著車子同步前進,他也在過道裡移步向前,車子慢慢加速,我們也加快步子,為了把兒子多看幾眼。終於我們跟不上車子,看它遠去,那情景永遠刻在腦海裡。

回到家,我們計算時間,看什麼時候車子到上海。終於電話鈴響,按事先約定,話不用多,因為話費貴,只說「出來了」一句話就夠了。後來他在信中告訴我們,一出關,他用走廊上看到的第一個電話亭給我們打了電話,於是一塊石頭落地。

加拿大天氣比我們這裡冷得多,離開前我把我的羽絨服給了他,他穿上也就不冷了。過了幾個月,突然有一天有人敲門,給我們送來一大捧鮮花,說是加拿大送來的,我們又驚又喜,以為是加拿大空運來的。那時改革開放不久,送花剛開始時行,我們老人沒有人給我們送花。很快兒子來電話,說是祝賀母親節送的花,他在加拿大付了款,西安的相關花店就會送花上門。

又過了幾年,他邀請我們去加拿大團聚,我們的生活開始了新的一頁。我們那時七十歲剛過,精神和體力都不錯,我們抓住機會,加東加西、美東美西、王子島、黃石公園都去踏勘一遍,遂了人生大願。兒子成家後房子愈住愈大,他和媳婦決定學我們上一代的樣,生了兩男一女,每逢春節,我們要準備三個紅包;而他國內的兩個哥,限於「只生一個好」,都只有一個孩子。他的那位老同事先在加拿大幹了一段時間,不久到了矽谷,進入高科技行業,幹得風生水起,有時出差,路過來看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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