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左撇子(上)

去年回故鄉上海，期間去體驗了一次琺琅手繪杯墊，很有意思。

「掐絲琺琅」也稱為景泰藍，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第一步用細銅絲掐出圖案，特別需要細心和耐心，花費兩個多小時的初作還算過得去，於是在微信朋友圈裡分享了照片（見圖）。有好奇的朋友留言問道：「你是左撇子嗎？」「是的，我是左撇子。」回覆的同時，勾起了我對往事的一些回憶。

左撇子，通俗的解釋，就是在日常生活中習慣並擅長使用左手做事的人，就被大家叫作「左撇子」。

我出生在上海的一個大家庭裡，兒時當第一次開始自己吃飯的那一刻，一上手便用左手拿筷子、用左手拿調羹。我的這個舉動，猶如另類降臨，因為大家庭裡裡外外、上上下下沒有出現過左撇子，更關鍵的還是個左撇子的女孩子。

為此，第一個看我不順眼的就是自己的親媽，每當吃飯的時候，就要叫我換右手，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換不過去，彆扭得很，很難使用右手吃飯。在朦朧的記憶中，是無數次無效的敲打，以及命令式的三個字「換個手」。幼小的心裡，無比的憋屈。

直到有一天，外公生氣地說了一句：「讓她去。」外公是人盡皆知的老好人，特別愛護孩子，能讓外公生氣可不是一般的事情，一定是忍無可忍破了極限時才發生。

有了外公這把保護傘，從此就沒人敢管我用左手吃飯了，左撇子路上的第一關算是過去了。

漸漸長大後，看著表兄表姊們一個個到了年紀，背起書包去上學，每天回家寫字做算術，就羨慕得不得了。我年齡最小，很起勁地跟著趴在八仙桌前學寫字。沒想到一上手就是左手握筆，寫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字還都是反的，這下可又急壞了親媽，於是又一輪的「換個手」開始了響徹在耳畔。

在高壓下，無奈只能摸索著用右手寫，邊認字、邊糾正、邊寫字，那個過程中，我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一定要我換成右手寫字、而不能讓我用左手寫出正確的字？

直到克服了由左變右所帶來的所有彆扭與不適，終於用上了右手寫字，左撇子路上的第二關算是熬過去了。

上學後，除了寫字，吃飯、針線、剪刀、刀具等等統統左手，期間學用剪刀時，把家裡好看的被面給剪了個洞，為了不讓母親知道，每天疊被子的時候就把洞疊在裡面。可不久後還是被發現了，從此，「用左手七歪八斜，像什麼樣子，小時候還把被面給剪了個洞」，這句話在我成長的過程中不斷地被重複說了不只一百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