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出瓜豆種出趣

李慕雲

剛才無端一陣驟雨,轉眼又天晴。我雨後看瓜(見圖),卻帶回來一輪歡笑。進門後,我隨手在一張報紙下端空白處,寫下幾句歪詩,遞給老伴看:「人在瓜棚下,手碰大黃瓜。搖落葉上水,淋濕老人家。」她竟然笑個不停,我惱她沒有一點同情心,只好補上一句罵她的話:「幸虧老夫矮,撞傷不饒她。」她更樂了,知道我是誇她種的黃瓜長。

妻子用花盆種瓜已有多年,後園的泥地偏偏不用,說是黃昏後多蚊。寧願利用前面車道旁及入口小徑兩側,擺滿花盆,任憑瓜藤攀在欄杆和扶手上,還叫我拉幾根繩子造瓜棚,斜斜地牽至露台上。

種瓜初期,我們這對同學夫婦有許多不同意見,她竟然說出一句欺人的話:「我在師大修過園藝課,你有嗎?」我這個念土木工程的,只修過工場實習,知道說不過這個家政老師,此後就只好乖乖的做粗工:她要澆水,我就去廚房打水;她要加泥,我就去車房搬泥;無事可做時,就對著瓜豆吟哦,或者在旁找她的樂子。

在她種植的幾樣瓜豆中,我最欣賞紫豆的生長過程。那些纖細的紫色豆藤最熱情,總愛把旁邊的鄰居牢牢纏住,紫色和綠色相間很好看,我把它們人物化,看成是情意綿綿的。有一年季後,瓜樹豆樹全枯了,藤還纏在一起,我寫下這樣的即景句:「葉落藤枯死也纏」。

去年是妻子第一次種毛豆,豆苗是女兒買來的。從一開始女兒就教識我它的英文名,但我始終記不住,到今天我還把它叫做有毛的豆子。收成之日,我們等女兒到來一同嘗鮮。我夫婦同是來自廣東的台山縣,講起童年在家鄉吃毛豆的情景,竟然一模一樣。我們不是把它燒成一道菜,而是在收成當日即放入水中煮熟當小吃,全家圍桌剝食嘗鮮。那天我們和在美國出生的女兒,一起圍桌剝食,解我鄉愁。

而妻子最注重的是種白玉苦瓜,每年必備。十多年前她參觀過一個朋友的後園,人家種了幾棵苦瓜,其中有一棵長出白色的瓜,特別顯眼,令她印象深刻,從此就變成了她的主要項目。偶然也會從自己留下來的種子,培養出新苗來,但那是很不容易的事,一般都是去唐人街買瓜苗回來。在紐約唐人街,今年一棵白玉苦瓜幼苗約賣四元,如果能夠種出出樂趣來,也就值得了。

記得有一年黃花謝後,白玉苦瓜已成形,老伴急不及待就要去數苦瓜仔。我在旁邊逗她,故意誤導她重複數,她愈數愈來勁,事後我寫了一首打油詩戲弄她:「老婆數苦瓜,數到笑哈哈。分明是十個,她說有一打。」

正是:她種瓜時我打水,種出瓜豆種出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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