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居(下)

為了解決如廁問題，上海政府在一些里弄內，倚牆角建造了敞開式小便池，尿水流入汙水道，男人總算方便些了。但是大號還是有困難，親戚朋友來家聚餐，一間房間內有餐桌，還有馬桶，吃飯時，便急了，能在餐桌邊拉屎嗎？屆時走投無路，比生病急診還窘迫。還好，政府在一些馬路街道空角處建造了一些男女公共廁所，但逢到節假日此處一定會排隊，那時還可見到有些人在門口蹬腳舞手，為什麼？便急了。

政府對此也關心，好幾屆新上任的市長都會信誓旦旦說，在他任內一定要解決如廁問題。前幾年我回上海，順道去我老家看看，一些老鄰居還在，每家的房邊上都蓋上一個小衛生間，雖然局促簡陋，卻也解決了實際問題。可是至今上海有些地方，還是要自己倒馬桶。

二○二四年初轟動全中國的連續劇「繁花」上演，劇中講述上海黃河路上的飯店間競業爭鬥，穿插了買賣股票的投機，爾虞我詐，你貪我愛，燈紅酒綠，五光十色，連續劇不但捧紅了男女主，也打響了這條短短的、名不見經傳的小馬路的知名度。

連續劇開播後，每天馬路上聚集很多「繁花」的觀眾，因為王家衛導演的這部戲都是搭的布景，根本沒有黃河路的真實全景，觀眾都想親眼目睹這條現在出名的馬路，路全長才七百五十五米，卻是當年藏龍臥虎的山頭。

當然當今嗅覺最靈敏的自媒體人也不會缺席，他們採訪了黃河路上不少至今仍在的居民，他們最大的不滿還是如廁問題，說他們要跑去近一千公尺外的西藏路新世界商場解決內急。然而想想也是，積習一百多年、幾代人留下的短板，要徹底解決談何容易。

我剛到美國，在餐館打工，宿舍是極簡陋的屋子，房體單薄，門窗都有不小縫隙，房間內常有壁虎、蟾蜍跑進來，有一次還來了一條蛇，室友都說我們住在動物園中。

還有我去巴西參展，巴西有個出名的貧民窟，在山上，我想去看看。叫了一輛計程車，車到入口，司機不肯開進去，要我下車，問他原因，他說警察也不敢進去啊，他才不願去送死。我抬頭觀望了一下，道路狹窄，兩邊滿目都是鐵皮和破木板搭的陋屋。

日本東京現在出現了蜂巢旅館，一個房間內排列著一個個如蜂巢一樣的間隔，出租給學生、遊民和臨時找不到居處的人。

綜觀全球，似乎可以得出這樣結論，蝸居是全世界大城市的通病，就如在一個人見人愛妙曼的身軀上被貼了一帖爛膏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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