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舉牌吶喊的日子

前幾天到位於舊金山聯合廣場的蘋果電腦公司去請教蘋果產品的問題，技師一直慢騰騰地尋思我的問題解決之道。突然我聽到窗外人聲鼎沸，以為是聯合廣場又有跳舞或表演之類的活動，便匆匆結束我的問題，想要去湊熱鬧。

到了樓下，尋找噪音的來源，發覺並不是來自於廣場的活動，而是廣場周邊的許多飯店正在醞釀罷工潮，工會的人員帶著員工鼓譟罷工，敲鑼打鼓，故意製造噪音，引人注意。這些情景把我的思緒帶回二十年前，想起還在醫院上班時工會帶領的罷工活動。

來美之前，我在台灣中學裡教了二十幾年的書，習慣於規規矩矩奉公守法的生活，從來不懂有什麼事情要去抗爭。可是來美後，幾經努力學習轉換職業，好不容易進入醫院工作，我真是好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機會，我熱愛我的護理工作，所以從來沒有怨言。

可是我們的行為舉動卻被工會的人掌控，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們每個月繳會費給他們，卻受他們安排去罷工？所以初期我未聽他們的安排，照樣一大早去上班。可是一進醫院大門，就有他們的人堵在門口，不讓我進入，如果我強行通過的話，他們就大喊我的名字，加上一句：「Shame on you（你真可恥）！」反覆吶喊叫囂，好像不加入他們的罷工行動就是滔天大罪。

我向護理長報告我的難處，院方也有解決之道，叫我們還沒到醫院之前，打電話給醫院的警衛安全人員，他們開車到我們所在的地點去接送我們進出醫院，如此就可安心工作，又不被工會的人干擾。

後來我不想做個特立獨行的人，只好勉強加入他們的罷工活動。幾次經驗以後，我寧願不去上班、不拿薪水，也不願意去參加這種罷工活動了：因為在大冷的冬天，每個人要舉個牌子在醫院的入口處搖旗吶喊，敲鑼打鼓，製造噪音，吵得周遭不得安寧。我這過敏的鼻子，也因為在外面風吹雨淋而傷風、感冒，在外面站一天，我卻要生病一個禮拜。

但是我如果不加入罷工的行列，我就會被其他同事視為異己，而被所有人排斥。所以此後聽到有罷工活動，我就頭皮發麻而進退維谷。

好在退休了以後，我是山高皇帝遠，自己做自己的主人，不用再受雇主或工會的管控。所以「罷工」這檔子事，就像我對咖啡因過敏一樣：「聞」之色變，有種不舒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