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消逝的歌聲(上)

二十多年前，我們將赴美國與家人團聚。走時會攜帶很多物品，但我倍加珍惜的鄧麗君經典錄音帶（見圖）是萬萬不可少的，磁帶裡有她那充滿人性化的歌聲，委婉柔糯，甜美優雅。她是我的知心朋友，我的開心果，她的歌聲輕鬆活潑，生機勃勃，乃真是人間少有的天籟之音。然而在七○年代末，由於某種原因，她的歌聲被視為洪水猛獸，被禁止收聽和傳唱，所以我只好在夜深人靜時，戴上耳機欣賞片刻。她給我慰藉，我為她冒險。

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我們來到美國，居住在德州達拉斯（Dallas）。當我第一次走進華人超市，聽見廣播裡傳來鄧麗君歌聲的那一刻，由於過去受到長期的政治影響，感到萬分驚慌，宛如驚弓之鳥，頻頻回首，四顧張望，總覺得背後有嚴厲的上司、戴了有色眼鏡的政工幹部和喜歡打小報告的小人在盯著我。即使到了國外，我那早已習慣性緊張的神經，依然難以放鬆。

但我看到周圍的人都在安然地欣賞著，才意識到目前正處在民主自由的國度，不禁啞然失笑。可是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情，看到不少君迷因歌獲罪，鋃鐺入獄，所以不得不多加提防，分外警惕。

記得過去在中國時，從來不到音樂教室裡的校長先生突然大駕光臨，他神色凝重地告訴我：「昨天市教育局的中學校長會議上，傳達了北京西山會議精神，要專門批判從港台滲透進來的流行音樂，尤其是鄧麗君唱的歌曲。你是音樂老師，首當其衝，要特別注意。」他的話著實使我大吃一驚。果然不久便有個別人因私下偷聽鄧小姐的歌，被抓了起來，戴上了壞分子的帽子，丟掉了工作，後果不堪設想。

但可笑的是，據傳後來有些人，藉口只有通過調查才有發言權，台灣不能去，到香港去調查調查總可以的吧。到了香港，他們白天在賓館裡開足火力批鄧；晚上卻在歌廳裡，全神貫注地欣賞鄧的演出。真可謂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由於我教過一位女孩子，天真無邪，人家看書過目不忘，她是聽到好歌過耳能唱，還天生一副好嗓子，我經常指點她，為她唱歌伴奏。想不到幾年後，她果然成為一個很不錯的歌手，為此她家長從香港回來，為感謝我，贈送了幾盒鄧麗君的磁帶，那時剛開始有錄音機和音樂磁帶，所以格外顯得珍貴。現經校長這麼一說，還真是讓我心驚肉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