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咖啡

如今的年輕人都是咖啡達人，對不同種類的咖啡都很熟識，到咖啡店買杯星冰樂（Frappacino）或瑪奇朵（Macchiato），有如我年少時買綠寶和可樂。    

我小時候住在香港，每天早上都聞到咖啡的香味，因為爸爸上班前必喝一杯。我嘗過後覺得很奇怪，如此好聞的東西怎麼會這麼難入口呢？爸爸說，咖啡不是小孩子的飲品，但長大後一定會喜歡。我問他什麼時候開始喝， 他說當年大陸鄉下沒有咖啡，至五○年代到上海工作後才第一次喝，還是預先調配好的「三合一」，就像紙包方糖的樣子，一包沖一杯，十分簡單。

移居美國後，我發覺美國人喝咖啡如喝水，也是毫無講究。大多數餐館都有數個盛滿咖啡的保溫壺，只收一杯的價錢，便可任君添加。直至到波士頓念研究院，走進哈佛廣場不同的咖啡店，才知道咖啡由於產地和製作不同，品種繁多。

哈佛廣場裡「堂喝」的咖啡大多裝在一個個法式濾壓壺（French Press）玻璃瓶內，按下手柄，即可把不同的咖啡粉分隔開來，味道要比普通餐廳的香濃得多，買一杯後，可在店內久坐，把咖啡店變成溫習室。

九○年代搬回香港工作時，還很難找到咖啡店，如想喝，高檔的要去五星級酒店，經濟的就去茶餐廳，僅賣咖啡的獨門生意是很難生存的。據父親說，七○年代銅鑼灣百德新街曾經出現過一間，蒸餾器幾乎占去店鋪大半，噱頭十足，但也很快就倒閉了。

後來搬到東京，又有新發現。這裡的咖啡店都比較清淨雅致，售賣的又多是他們特產的炭燒咖啡豆，而且不是沖，而是慢慢地蒸餾出來，再配上塊美味的法式小蛋糕，別有一番風味，是闊太們下午購物後至愛的加油站。

第一次去法國，覺得他們的咖啡比美國的更香濃；第一次去義大利，又覺得他們的咖啡比法國的更好喝。義式的咖啡加奶俗稱Caffe Latte，跟法式的Caféau Lait有所不同。義式的不是煲出來的，而是透過特製機器，用高壓把高溫蒸氣將極細微的咖啡粉噴射至底層而成，名為Expresso，即是特快濃縮咖啡的意思。現在常聽到的Caffe Latte、Americano、Macchiato等，都是用 這種方法泡製出來的另類咖啡。  

在美國西雅圖誕生的星巴克（Starbucks）發展神速，徹底改變了咖啡文化，連美國人都變得刁嘴了。香港不甘後人，咖啡店開得跟快餐店一樣多，但似乎偏好義式的，懷舊的我想喝杯Caféau Lait，年輕的服務員竟多不懂，只知道有Latte。也難怪，多數人家中的咖啡機，已被高壓Expresso機所取替了。

我兩女兒念初中時，跟我年少時一樣，覺得咖啡難喝，甚至難聞。我跟爸爸一樣對她們說：「擔保你們長大後，一定會喜歡喝。」果不其然，她們大學畢業後，不但成了咖啡粉絲，還深深愛上咖啡文化。尤其是小女兒，為了更深入了解咖啡的種類，知道更多製作方法，有年暑假竟去星巴克學做咖啡師（Barista）。可能，星巴克的影響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