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腦瘤手術
清晨六點與妻子到托瑪斯-傑斐遜大學醫院,入院表格是詢問患者以往病歷及藥物過敏史,我借助詞典才幫妻子填完了YES或NO。
妻子手上多了一條標有姓名、出生年月等信息腕帶,進入準備室、換上手術服,護士就為她在頭部、胸部及手腳貼上十多個帶導線的電極片,又在手臂扎入靜脈輸液管。妻子在術前十分鎮定,反倒是我忐忑不安,副刀維爾考克斯告訴我手術需要五個小時。早上七點二十分,妻子被推入手術室,我剛說完一切都會順利的,立馬就感到心跳加快,妻子無語但表情十分安詳。
走進家屬等候室,電話鈴聲就打破了平靜,有人應聲去接,我的心似乎被吊了起來。看著時鐘的秒針,一顫一顫似乎在原地跳動,終於有人要我去六號電話機接聽。手術才剛剛開始,那時已是早上九點五十分。
其實妻子有眩暈感已有一段時間,一直忍著沒說,直到年初左臉有麻木感,才下決心去看醫生。台灣來的蕭醫生檢查後說要做腦部CT(電腦斷層)。看了片子蕭醫生判斷為腦瘤,要我們找腦外科專家,互聯網上大費城地區共有五十九位腦外科醫生,茫茫然不知到底該選哪一位?
上班時談起,公司同事說,他的客戶就是腦外科醫生,後天會來拿取修好的電腦。我即去借CT片,第三天,蘭尼斯醫生看過CT片即說:「這不是癌,是聽神經瘤(Acoustic Neuroma),必須動手術」。他馬上推薦伯凱教授,因為伯凱教授自大學畢業後,幾十年來只做聽神經瘤手術。
經伯凱醫生確診,這是直徑達四公分的聽神經瘤,在北美地區發病率為十萬分之一,發病原因至今不明,必須動手術。因左側聽神經穿過瘤體,另外左側平衡神經也在其中,當切除瘤體時會同時失去左耳聽力,好在平衡功能在術後會由右側代償,訓練後可恢復行走。
「FAN先生,FAN先生。」我正感十分詫異時,突然醒悟過來這是在叫我,妻子來美後沒冠夫姓,我成了FAN先生。護士說,手術一切順利,手術室的電話每隔一小時就會準時打來,而護士也是一小時來一次,這樣每過不久就能有妻子的消息。
五個小時終於熬過去,但手術還在繼續,我焦躁地忍不住詢問,得到的回答是手術時間雖延長,但一切正常。八個小時捱過去了,下午六點手術才結束,並通知我有兩位醫生要來向我說明;我剛剛才鬆了一口氣,心又揪起來了。
十五分鐘後,西裝革履、繫著領帶的兩位醫生,面露笑容告訴我:「手術很成功,瘤體切除了百分之九十八,為保護面神經保留百分之二。手術是在20mm的開孔中進行,妻子的腦部手術難度大,致使延時,復發的可能性較小,今後每隔幾年複診即可,主刀伯凱醫生還特地帶我到ICU(加護病房)等待。
晚上七點十分,口鼻中插著導管昏睡未醒的妻子終於被推來了,那慘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沒多久又被急急推出,因血壓忽高忽低,即刻要去做MRI(磁振造影)。我突然感到血湧頭頂,默默地祈求上蒼保佑我的妻子。
一小時後妻子又被推回,告知一切正常,並說:「你可回家了。」我知道醫院規定,但懸著的心使我無法離去,得到護士默許留下了。
清晨六時,妻子醒了,臉上有了血色。副刀維爾考克斯看著妻子極為難受的表情,讓護士拔去她口中導管,妻子長吁了一口氣,我的心才落定,回到Waiting room靠在椅上,我竟然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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