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聖節的省思

時序進入歲末，各商家皆為年底一連串登場的節慶預作準備，好市多（Costco）賣場率先上架的是備受兒童期待的萬聖節服飾，有的晶亮耀眼、有的爭奇鬥豔，各式各樣琳瑯滿目，為忙碌的父母帶來應景的便捷。

我家老二卻寧可捨棄商場販售的萬聖節成品，「自找麻煩」地剪剪貼貼，只為讓孫子杰克成為 「討糖」行列裡的亮點。

他拿厚紙板為杰克製作萬聖節服飾，這已是行之有年的年度大事了，我眼看著他從拼拼湊湊的簡易造型，精進到可設計出繁複的造型，藉著節日歡慶腦力激盪，帶給孩子驚喜，父子又可同樂，真是一舉兩得；但這股熱勁能延續多久？會不會有靈感枯竭的時候？

手機突然傳來老二尚未完工的半成品，畫面上是厚紙板製作的前後兩片盔甲，胸、背中空處發出迴旋的光圈，時而閃爍。美工原本就是老二的興趣，這次結合職場專長加入電路設計，穿在杰克身上必定又酷又炫。

回想當年育兒和這一代人迥然不同，年輕時有什麼事值得讓我們忙到錯過陪伴孩子長大？除了每年春假的出遊，我想不起外子是否曾經和孩子一起嬉戲？錄音機甚至代替我的床邊故事。因為一句「不要輸在起跑線上」的商業廣告詞，孩子的童年無縫接軌地穿梭在每個才藝班，搞得大人和小孩人仰馬翻、疲憊不堪；時間就像一條塞車的道路，再也沒有空隙穿插一點一滴的玩樂，我的「圈養式」育兒，帶給孩子們乏善可陳的童年。

老二也許想彌補自身童年的缺憾，不再把時間耗在沒完沒了的各類才藝課程。他帶著孩子從玩樂中學習，放風箏、騎腳踏車、露營、滑雪皆是課餘活動；為了讓杰克有個與眾不同的生日，別出心裁地用3D列印恐龍造型鑰匙圈，當成贈送給同學的禮物，所有的付出，都為了陪伴孩子一路成長。遊戲、玩樂一向是童年的養分，擁有快樂的童年，日後都將凝結成甜美的回憶。

時間過得真快，去年萬聖節的記憶依舊清晰，附近的孩子們都長大了，我望著孤單寂寞的一籃糖果，等不到上門討糖的按鈴聲。獨自回憶過往一群又一群特意裝扮、調皮可愛的孩子，他們笑著如銀鈴般的響亮聲音，開心地對我說：「不給糖，就搗蛋。」如今那些孩子都到哪裡去了？往日情懷，令人惆悵。

一生僅有一次童年，短暫又珍貴，父母若錯過陪伴孩子的時光，便是永遠的遺憾。我想我是多慮了，老二一定會持續為杰克設計萬聖節服飾，直到杰克的童年飄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