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婚禮

女兒的婚顧珍妮小姐邀請我們和男方家人，在婚禮前一天先到婚禮場地預演一遍，她仔細地告訴我們整個流程、座位安排，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項。

到了典禮會場，珍妮指著門口並以感性的口吻解釋：「這是典禮第一個亮點也是最感人的時刻，當大門打開，花童會拿著花慢慢走進來，女兒挽著爸爸的手臂進場，接受大家的祝福。」話還沒說完，女兒就打斷珍妮，她很認真地表示：「這個環節我有意見，為什麼婚禮只有爸爸能陪著女兒走進會場？這是父權主義，現代社會怎麼還有這種想法，我要我的爸媽一起帶我入場。」

聽到女兒這樣說，未來親家和婚顧愣住了好幾秒，瞪大了眼睛，尷尬地笑了一下，珍妮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可以是可以，就是沒人這樣做過，如果妳堅持，爸媽也願意的話，也是沒問題的。」

自從女兒上了大學主修社會學之後，開始對傳統男尊女卑的觀念，露出不可置信的態度。她沒法理解，爲什麼當媽媽在廚房忙得不可開交時，爸爸坐在沙發上，不但不去幫忙，甚至還會常常指使媽媽幫他倒水，或是到樓上替他拿背包下來；更讓她不認同的是，媽媽竟然馬上放下手邊工作，立刻去幫爸爸服務。女兒會生氣地問我：「媽媽，難道妳不會跟爸爸説，我正在忙，自己去做。」

尤其每次回到台灣，她總會看不慣我婆婆把家中獨子的先生，當成像古代皇帝一般仔細地服侍，先生從來不需要自己動手，一天生活所需要用的東西或是應該要做的事情，婆婆都會鉅細靡遺地準備好，或者事先做好做滿。

婆婆常常說：「女人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把先生照顧好，他們工作賺錢很辛苦，不要計較太多，家事全部自己做，小孩自己帶，一切要以先生為主。」女兒聽到時，都有一股想要回嘴的衝動，我只能用力捏著她大腿，請她閉嘴，因為我知道女兒又會說男性沙文主義不應該存在、女性不能助長這風氣之類的話題。

記得一年多前，未來女婿帶著鑽戒來到家裡，向我和先生表達想和女兒共組家庭的意願。我小心翼翼地詢問這位韓國女婿，是否瞭解女兒的個性？她處處講求平等和尊重，絕對不願意被傳統女性溫良恭儉讓的美德所束縛，又問他是否能包容女兒，願意和她相處一輩子？韓國女婿聽完了我的質疑，挺直了背，堅定地說：「沒問題的，我就是欣賞她這種獨立不做作的樣子，加上我喜歡煮飯、也會做家事，我們會分工合作，一起互相扶持，讓我們彼此可以完成夢想和目標。」

我常常一方面擔心提倡新時代女性主義的女兒，會在婚姻這條路上走得辛苦；一方面又佩服她能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勇敢地做自己。婚禮當天，我和先生一定會按照女兒的心願，一起陪著她走過紅毯，期許她以後無論遇到什麼難關，都要像現在一樣，堅定而無畏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