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手藝

多年前有一天經過兒子家門口，看見他的車庫門是打開的，聽到吱吱的聲音從車庫傳來。我好奇地彎到車庫門口看，原來兒子的車庫擺滿許多工具，看著兒子正站在磨床邊戴著防護罩，磨床上正架著一樣東西在那磨著，那模樣好熟悉，就像我父親的身影。

我童年時，記憶中的父親，他常在工作間忙著磨小飛機的模型，那年代還沒有電動工具，全靠手工。從一個粗糙的形狀開始一點一點地磨，就像鐵杵磨成繡花針那般細緻。當年的生活非常清苦，這是父親為養家餬口每日的業餘工作。

父親的手藝是被老闆器重的，常是沒日沒夜地埋頭苦幹，很難得休息，直到我們長大後才停止。父親退休後，手藝仍被賞識，台灣清華大學機械工廠聘僱他工作多年，然而父親卻在一次上班途中，發生意外車禍被奪走生命。

兒子從小就喜歡玩模型玩具，記得他還在讀小學時，那時正流行《G.I.Joe》，於是我買了一包《G.I.Joe》給他玩，他常獨自一人在房間裡玩得不亦樂乎。

有一次在他房門口，聽到他在自言自語玩得很熱鬧，我打開他的房門，看到他把那些玩具擺在床上，用被子和枕頭當戰壕，弄得像山丘凹凸有致，上面全是《G.I.Joe》的玩具。那年代還沒有手機，我用相機拍了一張他做的戰壕模型當紀念，如今兒子看到老照片時，也是笑在心裡。

兒子在南加州聖蓋博市（San Gabriel）傑佛森中學（Jefferson Middle School）就讀時，表現更突出，學校勞作課他做了戰場模型，由於做得非常好，畢業時，老師還把他的作品留在學校當成期末成果展。

兒子喜歡設計加上做手工藝，在孫女三、四歲時，他親手做了不少玩具給自己的女兒，尤其是獨角獸（Unicon）做得真好，這是他們父女倆一起合作的，兒子將獨角獸身體部分全部做好，帶著他女兒教她如何上油漆，孫女拿著油漆刷，一邊看一邊學著父親如何塗漆，兩人做得如此得意。

那時我也剛好經過他們家門口，看到這幅父女同框的情深畫面，馬上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留作紀念。

如今孫女已經長大，不再是當年三、四歲的年紀，在她小學期間，兒子還幫她做了滑溜板，孫女常穿著溜冰鞋從遠遠的地方奔向滑溜板，然後再從滑溜板上滑下來，玩得十分起勁。

兒子曾問自己的巧手，不知道是得到誰的遺傳？當我告訴兒子有關外公的故事時，兒子終於明白，原來他的好手藝是來自外公的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