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念的Archer博士

黃惠民

我所認識的老同事Dr.Archer,二○二○年於密西西比傑克森市(Jackson)家中去世,緬懷和他的相處時光,仍令我非常難忘。

我在一九九○年一月,受聘於密西西比傑克森州立大學,記得第一次與他見面時,除了客套的寒暄,總覺得他似乎用狐疑的眼光,不停地打量著我。後來經由我們交談後,我才知道他那時在猜想,為什麼我這個履歷表內容看來不錯的外國人,要來密西西比就業?同時也因為我是經由那時的系主任、也是他的宿敵招攬進來的新進人士。

日後我才知道Dr.Archer是密西西比培育的學者,後來在印第安那大學得到內分泌學博士,是那個大學有史以來第二個得到生物學博士的少數民族。也由於他在北部外地見過世面,眼光與一般當地的鄉村老師不同,當他回來傑克森當生物系主任時,作風雷厲風行,終於觸犯眾怒,被貶下台當一般生物教師。

Dr.Archer失望之餘除了教書,他把精力放在他的第二事業,也就是花店的店主兼園林綠化設計執行者。由於花店生意不錯,尤其在幾個特別節日,例如情人節和母親節特別忙碌,他經常放下學校業務去專門遞送禮物,這也正好讓他的宿敵,抓到找麻煩的機會。

在一九九五年春天,生物系系主任以及理學院院長收集好證據後,舉行學校聽證會,控訴Dr.Archer瀆職而導致他被懲戒。令我佩服的是,他照樣我行我素,只是他對系上的事務日漸疏遠;然而他的直言作風受到教員參議院的賞識,贏得了主席的職位。

但不幸的是,在二○○五年一個周末,他開推土機執行園藝工作時,受了重傷,之後他便退休養傷。傷好後,他關了花店,申請到在他的母校印第安那大學擔任行政副校長,管理少數民族學生獎學金申請之職。那時已經升為正教授的我,有機會擔任他的介紹人,成功地幫助他得到職位。

值得一提的是,當我在一九九四年搬到傑克森近郊Madison新家後,Dr.Archer曾經接受我們的委託,幫忙綠化前院草皮。後來還跟幾個同事到我家舉行喬遷暖房派對,並且贈送我們幾棵灌木,有一棵無花果,還有一棵日本楓樹當成新屋喬遷賀禮。

當天太太下廚做了幾道可口的中國菜晚宴招待嘉賓,Dr.Archer高興之餘,發揮他的才藝在客廳彈著兒子用的鋼琴,唱著奇異恩典(Amazing Grace)娛樂大眾。如今我退休搬到德州達拉斯市,而當年種的灌木和無花果,仍然茂盛如昔。

我之所以懷念Dr.Archer的原因,並不因為他是完人,而是他能擇善固執。當一九九四年,生物系上院長和系主任的愛將被揭發以假博士頭銜,冒領政府資金醜聞時,Dr.Archer曾被系主任質問有何資格向那個假博士丟石頭?Dr.Archer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必是個完人,也知道什麼是犯罪。」這也變成他的口頭禪。他經常對我說,他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他以非完人的身分,勸誡我們新進人員不要以身試法。

搬來德州兩年後,從學校方面得知,他在二○二○年八月二十三日於家中去世。由於我身體不便遠行,於是在網上留下賓客短文,「向我真正的朋友與顧問致意,在我有生之年我將永遠思念你。」

德州 退休 母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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