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一分鐘

聽說加州洛杉磯展出日本著名藝術家草間彌生（Yayoi Kusama）的作品「鏡屋」，這天，我早早就來到現代藝術博物館The Broad大廳排隊；輪候時間將近一個小時，被告知參觀時間僅有一分鐘，讓人很難忘。

我本以為「鏡屋」有可以隨意走動的空間，殊不知僅有兩平方米見寬的立足之地，還不及我家的床鋪大，每次進去不得超過四個人。

這是一間以充滿生命光輝為主題的鏡屋，不同於外窺式的沉浸式設計，當計時員把鏡屋的大門關上，我彷彿鑽進兒時愛不釋手的萬花筒，整個人飄浮在浩瀚璀璨的星空中。屋內的地板、牆壁以及天花板都鑲著鏡子，周圍掛滿大大小小的彩色燈泡，利用鏡子反射的原理，讓物件看起來有無限延伸的空間。脈動的斑斕燈光時明時暗，時強時弱，營造出一個有如天宮般的唯美場景，彷彿在訴說著遙遠而美麗的傳說。

我腦海中想起美麗的傳說，有被譽為愛情經典的牛郎星和織女星「七夕」會，還有三國時期諸葛孔明為傳遞軍情發明的孔明燈，被今人稱為祈福燈、平安燈，各種典故比比皆是。

燈和它發出的光在不同的文化中，有著不同的寓意和象徵意義，如果你信奉佛教，佛教寺院中處處有燈，燈象徵著光明和智慧；如果你信奉基督教，光象徵神性事物的顯現，讓人感受到神聖、崇高、救贖與永生。如果你是無神論者，這間鏡屋足以讓人感到出神入化，如夢如幻。步出鏡屋，心中依然迴旋著鏡屋難忘的燦爛。

更令我難忘的是眼前一分鐘、背後十年功的造物主，即是享譽世界的日本藝術家草間彌生。她創作的二十多間不同內涵的鏡屋以及繪畫、雕塑、小說等作品，給觀眾帶來了歡樂、振奮與遐想，在世界各國展出後，獲得的讚譽經久不衰。

草間彌生是一個自殺未遂的精神病患者，一個九十多歲至今仍住在精神療養院的她，就是掙扎著從窗口爬出的佼佼者，她用手和筆顛覆了自己內心的折磨，繼續揮灑自如地活躍在自己創造的世界中，她用作品感動世界，為無數精神病患者戰勝疾病樹立了榜樣，為無數的醫學工作者研究精神病提供了範本，也成為我這個健全人生活工作和學習的動力。

每當節日的繽紛煙花在夜空中綻放時，我會想起她；每當世界上各種航天器帶著焰火發射升空時，我也會想起她。古人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多少回早上醒來，臉上帶著笑意與驚訝，那是因為我又夢見草間彌生和她的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