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鼠大戰

位於新澤西（New Jersey）西部山腳下的這間老房子，前屋主在後院開闢了一大片菜園。記得那年八月第一次走進院子時，菜園裡鬱鬱蔥蔥，種滿了豆角、茄子、番茄等蔬菜。我一見鍾情，當時心裡就盤算著，將來要把這塊菜園改造成花園。

住進來的那年秋天，忙著收拾屋子，無暇顧及屋外，整個冬季菜園被大雪覆蓋。來年春天，雨水充沛，滿園雜草叢生，我和丈夫利用一個周末拔掉野草，把菜園清理乾淨，種了幾棵月季和一些不知名的綠植。後因雜事繁忙疏於管理，夏季雜草橫生，長至人高；深秋衰草枯萎，倒臥於地面，成了天然的軟草臥鋪，有段日子竟然成為一隻小鹿的棲息之地。兩載春秋更迭，那塊地一直荒蕪著。

到了去年春季得以空閒，下定決心整理花園，耗時兩個周末，拔野草、平土地、培新土。買回來八株玫瑰、兩株月季、五株丁香、三株鐵線蓮、三株大麗花、兩株爬藤玫瑰，還有兩株飄香藤。種好後，再用幾十袋樹皮腐土（Mulch）覆蓋，防止野草再生，每天看著新葉長出，花苞飽滿，甚是喜歡。

但突然有一天清晨，發現昨晚還鮮嫩的花苞被吃掉，葉子也被啃得七零八落，甚至有一株玫瑰花的根部盡被刨開，院子裡經常出沒小鹿、兔子和小松鼠，實在難以分辨誰是禍首。不久後需要外出一段時間，便在亞馬遜購置了塑料搭架和白色網狀紗布，支搭棚架覆蓋新種植物，四周用磚塊壓緊。一個月後回家，掀掉覆蓋驚喜地發現，紅色、白色、黃色，以及粉色玫瑰花競相開放。

這讓我們信心倍增，春末夏初又陸續種植了五株各色繡球花、兩株長春花。在家時，每天清晨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後院拔草、施肥、澆水，觀賞枝葉蓬勃生長，看著紅色、藍色、紫色、粉色、白色繡球花，大朵開放壓彎枝葉，賞心悅目之餘，幻想著未來花園的美麗願景。

去年聖誕節去南方度假不慎扭傷腳踝，直至今春痊癒才返回，結果家中的玫瑰花被刨開，花根裸露，無一存活；丁香只剩三棵奄奄一息，葉子也被啃得光禿禿；繡球花全軍覆沒，只有一棵月季和鐵線蓮頑強地堅持著，慘不忍睹的景象，令人傷心、憤怒，心情五味雜陳。

諮詢有經驗的朋友後，分析認定此乃土撥鼠所為，因為小鹿最近銷聲匿跡不再光顧，兔子只吃鮮花綠葉，小松鼠力氣太小，力氣足夠又擅長刨根的動物只有土撥鼠。去年秋季曾買過籠子，但土撥鼠極聰明，未曾落入陷阱。

先生在院子裡搜索一番，在花園柵欄外邊的一片空地發現一個洞口，隨即用石子、磚塊堵住洞口，但毫無作用。過不了幾天，土撥鼠又堂而皇之在後院出沒。最後經過多方諮詢，我們去商店買了一種藥物，據說土撥鼠聞到此味便會自行離開。

先生在洞口處撒了藥物，最初三天，綠植開始生長，欣喜終於初見成效。到了第四天黃昏，我正在廚房烹飪，無意間望向後院，只見一隻肥碩的土撥鼠正悠閒地漫步，還不時東張西望，自此鬥鼠大戰宣告失敗。

戰而不勝，退而求其次，學會與土撥鼠和平共處。夜幕降臨，為殘存的鐵線蓮、月季和丁香蓋上一層薄紗遮面，四圍用磚頭壓緊。第二天晨光微薄，再為它們掀掉面紗，享受絢爛陽光，或許我那個美麗的花園之夢，只能留在夢裡追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