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的陪伴
十年前,我家大女兒從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畢業,同學送給她一隻漂亮的橘白黑三色貓,一隻貓孤獨,她又領養了一隻黑白貓給三色貓作伴。她在舊金山工作,每月花兩千多美元租金,住在市中心一間附帶有廚房的公寓,另外繳交每月三百美元的寵物管理費。
大女兒為兩隻貓安裝了自動飲水機、電控餵食機,還有除臭的漂亮廁所,如果外出旅遊不能帶牠們,也會找朋友來公寓照料,或把兩隻貓送去寵物旅館安頓好。
她和男朋友都是電腦工程師,幾年前,他們把各自租住的公寓退掉,在美國和國外不同城市一邊旅遊一邊遠距上班。家具寄存到租儲公司倉庫,兩隻貓沒處放,託付我們代為照顧。照看貓還算好,隔三、四天把飲水機加滿水,餵食機添夠食物,貓的吃喝拉撒睡玩都用不著我們操心,我們短期外出兩、三天也不必操心。
兩隻貓一隻胖一隻瘦,牠倆的性格截然不同,在我家的日子裡老死不相往來。三色花貓比較胖,性格外向很黏人,總是與我和妻子、岳母待在一起,不是在我們腳邊轉,就是緊挨著我們身旁睡。家有客人來訪,牠格外熱情,跳上沙發與來賓親近。牠總想鑽進主臥室,只要門開了一條縫,牠就會溜進來,躲到床下或衣櫃裡,等我們熄燈睡熟,便跑到床上躺著。
黑白相間的貓比較瘦,性格很孤僻,與我家小女兒形影不離。牠終日守在她的房間裡,她上廁所或在浴室洗澡,也會在緊閉的門外不安地團團轉,牠特別警覺,老是張著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像防賊一樣警覺地注視周圍。家裡如果有客人來訪,牠從不露面,我有時竟忘記家中還有另外一隻貓。
動物是懂感情的,貓很有靈性,也通人情。有一段時間,三色貓常嘔吐,小女兒帶牠看診,醫生檢查後,發現牠的腹腔內有腫塊,懷疑是惡性腫瘤,需要做手術切除。醫生說,如果手術中證實癌症已經轉移,就沒有存活的希望,建議採取安樂死。
大女兒與男朋友那時候住在紐約,他們獲悉後,立刻買機票飛回洛杉磯,準備與牠做臨終告別。手術剖腹後,發現是良性囊腫,經切除和術後藥物治療,大女兒總共花了一萬多美元的醫藥費。康復期間,妻子每天把牠抱在懷裡餵藥,岳母在家陪伴牠,小女兒開車幾十英里送牠去診所定期複檢。
二○二○年,新冠疫情封城,我必須照常去製藥公司實驗室工作,妻子在家裡遠距上班,小女兒上網課,老人保健中心關閉,岳母禁足被關在家裡,每天由貓陪著,心情沒有受到社交隔離的影響。不幸的是,年過八十的岳母由於疫情期間長期不活動,重要器官廢用性萎縮(disuse atrophy),終因心腎功能衰竭去世了。
鑒於封城,我們只能在沒有舉行追思儀式的情況下將岳母火化,此後在家裡搭起小靈堂悼念。治喪期間,三色貓每天趴在靈堂的桌子上,守候在鮮花白布圍繞的骨灰盒與岳母的遺像前,不願離開。
與兩隻貓相處的這一段心路歷程,我心想,女兒長大成人了,都有自己的人生,我們做父母的不當她們翅膀下的累贅,今後就養一兩隻狗或貓吧!
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被溫暖和領受親情陪伴的渴求和需要,接受關愛和付出愛心,都可以從中獲得安撫和幸福的感受,最真誠的陪伴和情感比任何東西都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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