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的感悟

邱曉光

二○二四年立秋來得有點晚,可是天氣仍然很熱。傍晚時分,趕去兒子家為結實纍纍的火龍果澆水,結果發現水壓很低,可能是因為怕花草樹木被熱死,所以南加州居民都在同時段為庭園噴水。

幫兒子後院澆水本來不是我的職責,只是兒子趁著暑假,帶著妻子及兒女回去北加州的岳父母家探親。我本應該在家好好修身養性,看巴黎奧運轉播才是,但是開足了冷氣還是熱,吃完西瓜喝冰水再吃果凍,外面還是熱死人的溫度,何時才會天涼好個秋?

想起北宋文學家歐陽修在「秋聲賦」中警惕世人,不要為了各種憂慮干擾自己的心智,該躺平時就要躺平,否則搞得面容憔悴,掉光了頭髮;這種情況可真是完全可以用在我的身上,如今我到了從心所欲、不踰矩的年紀,早已齒髮動搖,風濕症、關節炎、脊椎肩盤突出的毛病一樣也不少。

地球暖化,氣溫一年比一年熱,今年的三伏天還沒過完,立秋就來了,立刻就有人在網路上指出,今年是個晚立秋,正應對了「晚立秋,熱死牛之說」;然後又稱「這次是個母秋及睜眼秋。」暗示母秋凶、公秋爽,以及睜眼秋,拖著三伏沒完沒了。

其實我還真是羨慕北方的立秋節氣,或許此時此刻,才孵化成長的雛雁,將隨著大雁一路南飛;而秋天裡湖泊的肥美鱸魚,也正是最鮮美的時刻。

從歐陽修「秋聲賦」再轉到莊子「秋水篇」,又牽出河伯的自大,因為秋水的奔流造成了百川灌河,河伯一下子自我膨脹起來,以為自己才是最大,等到了奔流至大海,才認清了現實。

覺醒後的河伯,不會因為成為汪洋大海而目空一切,河伯用最謙卑的態度,包容萬物,最終才能成就真正的自己,好一個深層的感悟。

立秋之後,台灣的父親節八月八日也隨之來臨,爸爸是個不好幹的差事,他也是世界上最孤獨的人,最難懂的人也是爸爸。他一邊教育你勤儉節約,一邊又怕你沒有錢花用;他責怪你做錯了事,內心卻不忍心你被責怪;他從不誇獎你有多棒,內心卻早已為你感到驕傲。

女兒在父親節前夕突然來電,邀請我們兩老一起去迪士尼樂園,順便幫忙照顧會到處亂跑的外孫女。

坐在樂園裡「小小世界」的小艇上,外孫女又叫又跳好不快樂,而我心中卻想著火龍果成熟時的喜悅,當紅心的及白心的果實被切成一小塊放在盤中時,祖孫三代一起品嘗時的喜悅,那種感覺非常令人感到欣慰。

草木有情,萬物才會生生不息,人為萬物之靈,也曉得在秋收之際,享受一下感恩。大概只有聖賢之士,才會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想法吧!

人生就是要活到老、學到老、幹到老,那天幹不動了,突然撒手歸西,我認為那才是福分,也才是善終,那就是人生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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