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門橋的夏天

今年夏天，舊金山灣區難得一見遭受熱浪侵襲，先生提出建議：「我們去舊金山避暑。」這主意不錯，傳言大文豪馬克吐溫曾說：「我經歷過最寒冷的冬天，是在舊金山的夏天。」於是星期六一大早，我們來到奧克蘭（Oakland）碼頭搭乘渡輪，短短半個小時後，就來到了舊金山。舊金山天氣晴朗，陽光明媚，卻一點也不熱。

我們在漁人碼頭一家出租自行車的公司，租了兩輛電動自行車。雖然我們可以騎車去任何想去的地方，租車公司傳單上建議的路線，是沿著路邊一直騎到金門橋下的公園，然後經過金門橋到蘇沙利度（Sausalito）遊玩，或者和自行車一起搭乘輪船回到漁人碼頭。

這條路線是大多數人的選擇，因為這一路不僅風景優美，自行車道也很通暢。當金門橋出現在遠方時，我看到有人在橋下的海水中悠然自得地游泳，大部分人則在金門橋下跑步、散步、遛狗、打球、開派對，或者像我們一樣騎車，自得其樂。

我們在金門橋下遊玩了一番後，先生建議上橋，於是我們沿著蜿蜒曲折的車道向橋上騎去，這時就看出電動自行車的優勢了，只須提高電量，毫不費力地就騎車上橋了。上了橋才知道，橋中間是汽車道，橋的一側只能走行人，另一側才是自行車道，所以我們又轉到自行車道。

這時在金門橋上既沒有陽光，也看不到藍天白雲，冷風習習彷彿初冬的天氣，我的外套已經抵擋不住寒意。汽車在我們的身邊呼嘯而過，我使勁蹬車，希望激發體內的熱量抵禦寒冷，卻絲毫沒效果，寒風不斷地摧毀我所有的努力。心中不禁暗暗叫苦，本想到舊金山避暑，一不小心卻闖進了冬天，溫差之大，讓我深刻地體會到馬克吐溫對舊金山的經典描述，一點也不誇張。

淒清寒冷中的金門橋，是那麼漫長，我毫無心情看風景，只默默地蹬車，希望快點到達金門橋的北端。不可思議的是，一旦我們到達橋頭，立刻從冬天回到了陽光明媚、有藍天白雲的春天，刺骨的寒冷漸漸散去，我們小心翼翼地沿著崎嶇的山路向橋下騎去。這時只見白雲從翠綠欲滴的山頭湧流而下，那飄然靈動的美麗，撫慰了我在橋上所遭受的寒冷無助。

不知不覺已經到中午十二點半了，經過了金門橋的寒冷和騎車兩個多小時的消耗，我又餓又累，在見到第一個餐館時便停了下來，和先生走進去飽餐一頓，稍作休息。

之後我感到已經達到了體力極限，萌生去意，於是我們向碼頭騎去，登上輪船，排隊將自行車放到指定的船艙，然後在輪船的上層找到座位坐下來，眺望遠方的海景。

陽光下的海灣寧靜悠然，一葉銀色帆船裊裊婷婷地漂向遠方，金門橋幾乎完全被白色的雲霧籠罩了，只有北面橋門的上端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彷彿仙界的天門偶露一角。我們倦鳥歸巢，幸運與如仙似幻的美景不期而遇。

據說神仙都住在雲霧繚繞、高處不勝寒的地方，我們剛才從霧靄重重、寒風習習的金門橋騎車經過時，似乎在遊歷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