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機車

「來來來，先測一下有沒有酒駕？」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要求做酒測。去年時，我回到台灣暫住大姊家，落地不到二十四小時，為了盡快辦電話卡，我專程騎車去通訊門市。

離開台灣太久，一路看著手機找路，走走停停花了雙倍時間，終於到達通訊門市。對於道路停車有點陌生，騎車到路肩時，我左看右看只有汽車停車格，考慮如何上騎樓。後來我突發奇想，直接把機車騎上去，但路肩太高，我人下來才開始催油。

悲劇就此發生，機車飛騰失控，人仰車翻，我一個踉蹌直接趴街，還碰撞到別人的車。顧不了跪地的膝蓋輕傷，看了一下破皮的右腳，幸好沒事。飛車倒地的巨響，引起商家注意，我轉頭看到玻璃門後兩個年輕人詫異的眼光，我舉手示意我沒事。

我站起來把機車撐起停好，檢查損壞狀況，發現車尾的車牌掉了。這時候，突然只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衝出去找警察，不到兩分鐘，巡邏警察來了。警察有點抱歉地說，有人報案，他必須來處理，問我發生什麼事？

我如實陳述了事情的經過，不久又來了兩個警察，一個做筆錄，一個打開酒測盒要我吹氣。我這輩子從沒被要求測酒駕，而且還是在白天，騎的還是機車，好吧！這難得的機緣，也算是千載難逢了。

我問警察可以先拍個照嗎？警察莞爾搖頭，怎麼有人出事不擔心，還要拍照留念？好吧！酒測沒事，還要做筆錄，我打電話要了老姊的機車保險資料，該怎麼賠付？就讓保險公司處理了。幸好機車只是掉了一些漆，希望不會賠太多。

回憶騎車的經驗，家裡前院曾停滿了機車，有媽媽的輕型機車，還有哥哥的野狼一二五等。後來我讀大學時，甚至騎過本田重機機車，只要能跨上，我都能駕馭。

高中畢業，我報考了機車駕照考試，那時從台南歸仁騎到台南市區需要三十分鐘。回家路上，騎在擁擠的機車道，特別是等紅綠燈時，我盡量騎在前面，才不會吸入太多廢氣，因此，我的車速從四十公里，漸漸地變成六十公里，即使天色昏暗，路上飄著雨，我只希望趕快騎到家。

後來，我去基隆讀大學，開學一個月後，就有了學長提供的專門坐騎。嶄新帥氣的本田一三五重機，學長還特別添置了雨衣和安全帽，無論是沿著金山公路上台北，或是沿著蘇花公路去花蓮太魯閣，坐在學長的機車後面，風馳電掣感受呼嘯的風聲，一起看山看海，一段美好的青春戀曲，曾是我一輩子難忘的回憶。

哥哥們騎機車，都曾有一段慘痛的經歷。大哥在當兵前出過大車禍，大腿骨折上鋼釘，耽誤了入伍，兩次申請蹉跎了一年，後來卻抽到去金門當兵三年的外島籤。二哥在我高中時，剛退伍下來，每天騎車上班往返歸仁和仁德擁擠的中山路，他在一次車禍中不幸過世，那時他和女朋友剛訂下婚事，至此天人永隔，家人漸漸淡忘了二哥，只有媽媽每年去佛寺為二哥誦經。

媽媽騎了一輩子機車，到了八十歲不知老之將至，直到在路口和一個年輕人擦撞，被醫生檢測出有腦瘤，已有老年失智症狀，她才停止了騎車出門。家人和我騎機車的經驗，增添了不少難忘的生活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