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的自留地

女兒的家住在加州巴洛阿圖（Palo Alto），這次房屋重建，她幫我在後院準備了四塊菜園，加起來差不多近十二平方米，這是我在太平洋西岸的一畝三分自留地。

之前我沒種過菜，對自己能否種出菜沒什麼把握，為了種植成功，我先不將女兒準備的黃瓜種子播下，而是切了一顆南瓜，將它的籽掏出來，試著埋進土裡，看看有什麼動靜。幾天之後，見證奇蹟的時刻到了，埋下去的南瓜籽破土而出，長出了芽葉；又過了一周，南瓜苗長出了兩片粗葉來，我試著將幾株長得壯實的幼苗，按一定的行距移植栽種。

早上栽種，日曬了一天，傍晚再看，南瓜幼苗並沒有枯萎，真是太好了。接著我馬上將黃瓜種子埋下，天天澆水，等了一周仍不見動靜，上網查詢後得知，這些種子事先要用水浸泡一段時間才能播種，我的程序錯了。本以為發芽無望，不料到了第八天，竟然冒出幾棵小芽，對我來說，信心大增。  

俗話說：「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肥料還沒著落。說來也巧，女婿的一名同事養了一隻寵物兔，他要回國探親，就把兔子寄養過來，兔糞正好是很好的肥料。

看著瓜藤蔓延，便盼著花開，最早開花的是南瓜。雄花先開，第一朵花開後，接下來天天花開，越開越多，但都是雄花，看上去熱熱鬧鬧，卻不免有些落寞。大約一周後，第一朵雌花才羞澀地靜靜開放，我隨意用了一朵為雌花授粉，授粉後兩天，雌花關閉，第一顆小南瓜就算坐穩了。

又過了幾天，黃瓜也開出了第一朵花，這是雌花。按網路上的說法，最先長出的黃瓜很難長好，因為會消耗養料，影響到後來黃瓜的生長，應該掐掉。這時我發現對面的瓜藤上，開出了第一朵雄花，這分明是早熟早戀的一對，我突然改變了想法，我要成全這一對。

瓜藤長勢蓬勃，洋溢著一片開花結果的青春氣息，亟待追加肥料。女兒迅速在網上買下大袋的牛糞、雞糞，以及有機濃縮肥等，我開玩笑地說，我的種植技術進展前景看好，給投資老闆增加了信心，資金追加很快就到位了。

每天早上與黃昏，我有事沒事都要去菜園逛逛，施肥培土或為瓜荳整理枝葉，有時甚至不知道要做什麼，就守在那兒發呆，此間之樂，追憶惘然。

終於，南瓜藤都開始掛瓜了，長勢最好的是黃瓜。我特別注意到，前面提到的那個早熟情種，也長成了，只是它長得確實不如後來者壯實。

種這麼一點菜，對於我這退休老漢來說，體力仍然可以應付的，並且腦力還跟得上，只是要多費點心思，其實是個養心過程，非常療癒。看到生命之種子發芽生根，生命之花無拘無束地自由開放，希望之果一天天充實壯大，著實令人心生歡喜，與它們一起悠然於陽光煦風之中，身心都得到滋養。

自留地是一個自得其樂的天地，種菜如同養花養寵物，但我比那些鏟屎官多了一份瀟灑，比寄情花草者多了口福，我能嘗到自己親手種下的甜果，即摘即食的鮮味更是可口，如此說來，我真是魚與熊掌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