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奧克蘭湖
幾年前,紐約疫情嚴峻,城市停擺,市民居家隔離。不久後,疫情趨緩,我們迫不及待地走出家門,前往離家不遠的奧克蘭湖(Oakland Lake)。
奧克蘭湖是一座有一萬五千年歷史的冰川壺穴湖,由泉水匯聚而成,是紐約市五個行政區內為數不多的天然湖泊之一。這個湖曾是約翰.希克斯(John Hicks)莊園的一部分,一九三四年,湖泊的所有權轉讓給紐約市公園管理局,多年來,市政府不斷投入巨資,修復湖岸線,植樹數千株。
湖中魚兒悠游,藍鰓魚、黑鯽魚和大嘴鱸魚在這裡生生不息;一對疣鼻天鵝和許多鴨子常駐湖邊,成了永久居民;每年春秋兩季,迎來送往一批又一批的候鳥。湖畔綠樹成蔭,湖面睡蓮點點,這座歷史悠久的湖泊以其完美的和諧生態,成為愛護地球的最佳見證。
奧克蘭湖為喧鬧都市提供一片寧靜的綠洲,隨著人們紛紛摘下口罩,許多人又重回湖邊活動。我認識了不少來自世界各地的朋友,也學會了不同的問候語,見面時笑臉相迎,彼此互道早安。見到韓國婦女時,我邊點頭邊說「安寧哈塞喲」;對希臘老人則揮手說「亞薩。」模里西斯婦人的一聲「早晨」,還有台灣大哥的「敖早」,聽起來特別親切。紐約是一個移民之城,在湖畔漫步時,各式鄉音不絕於耳。
奧克蘭湖平日並沒有專人管理,環境衛生全靠民眾自覺維護。清晨,我常常看見兩個韓國大媽一邊散步聊天,一邊用長夾子夾起紙屑和空瓶;一名白人老先生時常出現在湖東端的溢流堰旁,手執長勾,不斷地撈出水草浮萍,讓湖水順暢地流入地下管道。
然而步道旁的排水石溝卻不盡如人意,石溝沿著步道內側的斜坡而砌,樹葉飄落,沙土堆積,每逢雨後污水外溢。每當經過這幾處路段時,年輕人一躍而過,我們老人家只好小心地踮起腳尖,生怕濕了鞋褲。我的老朋友席拉和黛妍總是不厭其煩地用樹枝撥弄石溝下水口,但效果微乎其微,我自告奮勇地說:「必須用工具清理才行。」
多年前,我們家的前後院交由園丁打理,庭院機械工具早已送人,但在工具房裡,我還是找出了三支耙子和一把鐵鍬。隔天一早,當席拉和黛妍接過我從車上卸下的工具時,高興極了。
趁著清晨人少,我們馬上開工,他們使用的是葉耙,先將溝中的落葉扒出,聚攏成堆,再推到湖邊綠植旁邊;我一會兒使用鋼耙子鬆土,一會兒抄起鐵鍬,清除淤泥,那天我們清潔了三段石溝,終於聽到了流水聲。
從此當我們三人在湖畔動耙子、掄鐵鍬時,頻頻引起關注,陌生人路過會好奇地詢問:「你們是志工嗎?」我們三人相視一笑,席拉淡定地回答:「我們只是在履行公民義務。」
晨練的朋友停步,伸手要幫忙:「你們辛苦了,讓我們來吧!」我們謝絕他們的好意說道:「這是我們的奧克蘭湖。」雖然我們三人的年齡加起來已有二百二十五歲,但我們是這裡的主人,很願意盡心盡力參與公益。
據我觀察,愈來愈多的人愛護奧克蘭湖,在通往山頂的百級台階,常看到羅伯特時常打掃;在湖畔的東邊,總有不同的人在默默地疏通溢流堰口,讓潺潺流水暢通無阻,讓環湖步道整潔如新。秋水共長天,奧克蘭湖絢麗斑斕,靜謐如畫,歡迎來到紐約,歡迎來到我們的奧克蘭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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