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荊斬棘的露西

今年六、七月間，我們和朋友一行十二人去東非肯亞（Kenya）、坦尚尼亞（Tanzania）兩國觀察野生動物，雖然此行主要目的是去看動物大遷徙，但旅行社也為我們安排了一些參訪學校、認識當地文化和習俗的活動。

在造訪一個馬賽（Maasai）遊牧民族部落時，我們有一個座談會，討論「女性生殖器官切割（Female Genital Mutilation，FGM）」，這在當地是一個極富爭議性的習俗。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二○二四年二月五日的報導，在非洲、中東和亞洲仍有兩億三千萬從嬰兒到十五歲之間的女孩，在各種文化和社會的因素下，動過這種FGM手術。WHO還指出，這種違反女性人權的習俗，除了讓全世界衛生體系每年得承擔美金十四億美元的巨額花費，來處理此手術後所引發的併發症及醫療問題，更是對個人和社會造成長遠且巨大的影響，WHO急迫希望人們能盡早終止此一習俗。

在這場座談會中，我們認識了一名從事社會工作的露西女士，她本身也是FGM手術的受害者之一，她和我們侃侃而談，如數家珍般地細說她十一年來，是如何一步一腳印來勸導和幫助當地族人逐步暸解FGM的不當性和危險性，也是在那短短的一個多鐘頭的互動中，讓我對露西女士不畏艱苦的精神油然升起無限敬意。

大學畢業後，露西女士開始行動，勸導族人終止FGM，最初在各地行走觀察時，即使有人要她發表意見，她總是面帶笑容默默不語，等待時機慢慢成熟，和當地人打成一片以及族人對她完全信任之後，她才用她一貫謙遜的態度，和婦女們分享她所看到的習俗，對女性們在身心各方面所帶來的種種問題和危害。我想或許就是露西採取謙遜的態度，讓她能一路披荊斬棘，由早期FGM習俗勸導的開路先鋒，一直到現在看到開花結果。

當露西女士告訴我們，她母親由起先極力反對她從事這項危險的工作，到後來衷心鼓勵她勇往直前時，讓我想起我的母親。家母曾經說她在七、八歲時，因為對「三寸金蓮」的好奇和嚮往，要求我外婆幫她裹小腳，沒想到裹了幾天後，實在忍受不了裹腳帶來的疼痛，便要我外婆馬上幫她解開纏足。最有意思的是，母親生前只要穿鞋子時，一定會埋怨她那雙「裹了又放」的大腳丫真是難看。

雖然三寸金蓮早已絕跡，但我衷心地希望，在某個仍有FGM習俗的角落裡，能有更多的「露西」站出來，努力為女性同胞們爭取她們應有的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