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畫

日前小孫女與她的爸媽一起去好萊塢星光大道（Hollywood Walk of Fame）遊覽，遊覽後她特地要來看我，一進門就高聲歡呼：「爺爺，我看到你畫的中國戲院（TCL Chinese Theatre）了。」

那張畫是我退休後，在二○一一年所畫的，當時只想畫洛杉磯的名勝古蹟，那天不知如何想到了好萊塢星光大道的中國戲院，或許「中國」兩個字吸引著我，而且它又是好萊塢出色的地標、粉絲朝聖之地和戲劇殿堂，於是我就把年輕時的照片拿出來，打了草稿，配好顏色，畫畫停停了一整天，得意地把背景畫好。

第二天起床後，覺得前景應該有些遊客，但是又不能太多，而且廣場的地上全是電影明星的手印腳印，如何能同時顯出，令人煞費苦心。

第三天，靈感來了，想到了自己從少年、中年、老年的人生三部曲。畫好之後，我就放在客廳的書架上，走進走出大家都可看到，實際上也是在自我陶醉。

誰知道小孫女自動把那張圖畫從書架上拿下來說：「就是這一張。」她是個天資靈秀、口齒伶俐的女孩，正介於似懂非懂的年齡。當她看到畫上左邊的小男孩，背上有一個藍色的背包，立刻對我說：「爺爺，我也想要有一個像這樣的藍背包，他想走進這間劇院嗎？」我笑說：「是的，因為他的夢想是從事一個有關電影的工作，將來可榮獲奧斯卡金像獎。」

小孫女告訴我，她的老師說：「每個人都應該有一個夢想。」我點點頭稱讚：「妳有一個好老師。」然後她的目光移到右邊的一對中年夫妻，她問道：「那麼這個中年男子是不想放棄夢想，但還想慢慢往前走，對嗎？」她想了一下又說：「那麼他的妻子是要拉往他？還是推他進去？」她的問題又多又好，我想告訴她順其自然吧！但又怕她不懂，只好說可能妳猜的都對。

最後，小孫女指著左上角的一個老人問道：「那麼這個老人呢？」我告訴她：「這個老人是佇立在一個女明星的腳印上，雙手放在大衣的背後，拉著一個紅心的氣球，凝視著大門。」小孫女問為什麼？我繼續告訴她，可能是老人的夢想沒有實現，或許沒有緣分，因為人生的無常，往事只能回憶。

她一知半解，愣在那裡無話可說，正好聽到她爸爸汽車的喇叭聲，她靈機一動，立馬微笑地對我說：「再見，爺爺，祝你有一個甜甜蜜蜜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