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眼憶親情
作家馬克·吐溫(Mark Twain)曾說過:「我度過最冷的冬天,就是舊金山(San Francisco)的夏天。」由此可見舊金山的氣候,沒有人需要安裝冷氣機,但每晚卻離不開電毯和棉被。
夏天時氣溫一樣很低,更明顯的現象就是我種的果樹,全都只開花不結果,例如火龍果只會開出豔麗的花朵,卻不會結果;一棵三十幾年的香椿樹,也掛著滿樹穗狀花絮成串的小花,到了雨季,花穗全被風雨摧殘殆盡,無法結籽繁衍。就連妹妹在十年前,從洛杉磯(Los Angeles)專程開車為我送來的一棵雞心紅棗樹苗,我百般呵護地細心栽培,至今也未見到開花結果。
住在洛杉磯的妹妹,家中庭院種滿各種不同的果樹,可能洛城氣候近似台灣般炎熱,所以她種滿了各種台灣水果,又加上以前她是學農藝的,所以她對改良品種和種植有獨到技術,所以每年我都可以享用到她寄給我的台灣水果。
妹妹曾經自己用授粉、嫁接技術,創造出一種新品種水果,她無法命名,我們只好暫時稱它為「寶果」。「寶果」綜合了柳丁、橘子和柚子的優點,外型酷似葡萄柚,可是皮薄如紙,香甜多汁,真是人間極品。妹妹之前早就向我預告,她又成功種植了紅肉火龍果、釋迦、葡萄和龍眼等熱帶水果,請我拭目以待。
日前我收到妹妹從洛杉磯寄來一包她初次收成的龍眼,頓時讓我熱淚盈眶,因為那些帶著龍眼樹葉的串串果實,已是我五、六十年未曾見過的記憶了。
小時候我住在台灣屏東,家裡是一棟有兩百多坪的日式大房子,前後院都種植了許多果樹,其中有一棵高大茁壯的老龍眼樹,蘊藏了許多我們童年的記憶;那時家中傭人在龍眼樹的枝幹上,幫我們綁了一個鞦韆架,有一天,我得意忘形地愈搖愈高,一不小心從鞦韆上摔下來,摔斷了前面的一排門牙,慘痛的回憶至今難忘。
妹妹從小就是一個令母親頭痛的問題兒童,野性難馴,上房爬樹無所不行。那時是龍眼的成熟季節,她竟然爬樹上房去採摘龍眼,結果踩壞了屋瓦還不自知。到了下雨時,屋外下雨,屋內漏雨,可把母親氣壞了,除了狠打她一頓,還花錢請人來修理屋瓦,母親生氣地抱怨:「我請人修理的工錢,足夠妳買很多龍眼來吃了,真不知上輩子欠了妳什麼?妳非要害我嗎?」
如今我獨居異國,無親無靠,連續假日接踵而至,對我而言是個無形的桎梏,可是收到這包新鮮的龍眼,遠方的親情就像寒冬中的太陽,溫暖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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