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拉的小白兔

我屬蛇，今年是我的本命年。大年初一，遠在首都華盛頓（Washington, D.C.）的大兒子一家一早就透過視頻向我們拜年。不到兩歲的小孫女萊拉興奮地舉著她的塗色畫作，稚嫩的小手指著畫中的金蛇繞福，奶聲奶氣地叫著「奶奶，奶奶」。

去年秋天，自從萊拉喜歡上中文圖書後，家裡添置了各式各樣的中文讀物，其中「十二生肖的故事」尤其受到媳婦和萊拉的青睞。媳婦常常繪聲繪色地給萊拉講述動物們競賽的故事，這個充滿魅力的民間傳說讓萊拉聽得入神。近來，她能夠在十二生肖的彩圖上，準確地指出自己的父母、祖父母，甚至叔叔的生肖。

萊拉屬兔，每天晚上伴她入睡的小灰兔是她母親小時候用過的毛絨玩偶，年代已久，小灰兔的耳朵有些磨損，絨毛也不再蓬鬆，可它仍是萊拉最喜歡的睡前夥伴，愛不釋手。萊拉特別喜愛兔子，我何不親手為她鉤織一隻小白兔呢？

年輕時，我喜歡用棒針編織。織毛線時，可以一邊聊天，一邊看電視，手指在柔軟的毛線上遊走，慢慢地，一件溫暖的織物就在指尖悄然成形。相比之下，鉤織是個更精細的手工活，而我又是個新手，不知道該從何學起。於是，我跟著YouTube上的老師，一手拿線，一手拿針，從起針開始不斷練習，掌握了基本技巧後，我終於找到了一段詳細的鉤織視頻。

我先從頭頂開始，環形起針，每一圈逐漸加針，頭部直徑慢慢擴大，而後逐圈減針，直到一個飽滿的球形出現，我才鬆了一口氣。接著，連結兩條腿，身體也成形了，到最後鉤一對耳朵和兩條胳膊時，我頓時覺得輕鬆多了。

縫合好塞滿填充棉的身體各部位後，小白兔終於完成了。它圓滾滾的，憨態可掬，長長的耳朵微微豎起，黑色的眼珠閃閃發亮，紅色毛線縫出的鼻子和小嘴更添幾分淘氣。我百歲的媽媽拿起小白兔，輕輕地撫摸著它，笑得合不攏嘴：「小萊拉一定會喜歡的。」

萊拉一看見視頻中的小白兔，立刻伸出雙手，急切地想要接過它。她抬頭看見沙發上的芭比娃娃，靈機一動，脫下娃娃的裙子遞給我。媳婦笑著問：「你是想讓奶奶給小白兔鉤一條裙子嗎？」萊拉眨著亮晶晶的眼睛，連連點頭，這真是個好主意。

很快，我鉤好了兩條不同顏色的裙子。藍色短裙輕盈靈動，蕾絲裙邊微微翹起，小白兔穿上它，像個準備去參加舞會的小公主。萊拉高興地直拍手，她手指著紅色短裙，示意我把它套在小白兔的長耳朵上。戴上了小紅帽，小白兔俏皮又優雅，萊拉笑得前仰後翻。

興致正高的萊拉一邊指著十二生肖圖中的龍、鼠、馬、牛、蛇，一邊活靈活現地模仿牠們的叫聲。響亮的龍吼，尖聲的老鼠「吱吱」，馬兒高聲嘶鳴，牛兒深沉低哞，她扮演得惟妙惟肖。最後，她學著蛇的「嘶嘶嘶」，扭動著小小的身子，像一條靈動的小蛇，猛地撲到視頻前，張開雙臂，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真想不到，一絲線、一支鉤，編織出了歡樂時光。萊拉笑得像一朵盛開的花，而我的心，也早已被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