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莓夜（一○）

「鈴鈴鈴……」一遍又一遍，像有千言萬語，要說說不出似的，珍妮突然為它震動了。她飛快地站起身，把頭髮草草往耳後攏了一下，拽拽裙角，走出酒店。

6

珍妮走出門外，發現天上飄起了花針小雨，路上濕淋淋的。抬眼望過去，路燈渾濁的黃光暈中，雨絲在夜空中沉浮。她耳邊還響著樂曲：「你的一切都想要……」在這擁擠嘈雜的紅塵裡，珍妮不知往何處去。

天很高、很空闊。珍妮的步子向前邁著，感覺卻是向後走，邁出去的腳尖，方向不明確，一下子向東、一下子向西，似乎腳有意識，但是鞋還拿不定主意。這個城市的夜晚，總有這樣孤獨的人，在街頭躑躅不定。珍妮走了幾步，突然想到這世上還有一個人需要她，沒了她便不行，就是她的安琪兒。

珍妮跌跌撞撞趕到家，安琪兒已經睡著了。從保母手中接過女兒，珍妮把臉貼在孩子溫熱的小臉上，保母急匆匆地回家了。珍妮一隻手托著安琪兒，另一隻手拉開了櫃門，又開了一瓶酒，在沙發上坐下來……

珍妮再次醒來的時候，剛下過雨，窗外淡藍的天上出現了一道殘虹，短而直，黃綠青藍紫，還有橙紅。她裙子的吊帶滑下了肩膀，一綹頭髮垂下來，在眉角拐了個彎，貼在鼻翼一側。她摸摸頭，覺得頭痛得像要炸開了一樣。她的脖子緊張地向前探著，不住地乾噎，肩膀一聳一聳的。接著她聞到了一股酸腐的味道，她慢慢地坐直，想去開窗。扶著沙發還沒站穩，腳下就踢到了一支酒瓶。

珍妮的眼神像霧一樣渙散，當它碰到了一個東西，馬上像手電筒的光，霎時凝聚了起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