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親人的持久戰(四)
好不容易懷上我,爭分奪秒住院保胎,一躲三個月。沒想到出院沒幾天,就捲入姑媽策劃的家庭鬥爭會。姑媽批鬥媽媽進家門先去看自己養的吊蘭,沒及時向各位家庭成員請安。
那盆吊蘭是媽媽的摯愛,給吊蘭澆水是媽媽住院期間,對家人唯一的叮囑。奈何單聲道的吶喊不敵全套環繞聲系統的裝聾作啞,吊蘭枯萎在無人問津的時刻。
姑媽讓老保母在廚房櫃子下面撒好多硬幣,然後叫媽媽收拾廚房,再檢查硬幣數量,以便隨時向奶奶揭發媽媽貪財,可惜此計遲遲未能得逞。接著老保母下令不准父母再上桌吃飯,爸爸一言不發,媽媽只好在臥室床邊支起煤油爐給爸爸做飯。
他們被趕下飯桌那天,姑媽在他們臥室門口來回走,邊走邊唱歌,用她類似輕微感冒的假聲打著轉兒,得意洋洋唱了好久。
我出生後,姑媽教唆老保母給爸爸、媽媽樹立新規:增加每月上交給家裡的工資數額,這樣她們才願意考慮改善對我的態度。姑媽不斷利用老保母布陣設局,前腳對爸爸、媽媽下完逐客令,後腳卸磨殺驢。老保母恍然大悟但悔之晚矣,捲鋪蓋走人之前,向媽媽坦白了一切。
不禁想起史蒂芬‧霍金在《果殼中的宇宙》裡提到過,一根頭髮在肉眼下是一維的線,在顯微鏡下呈現出三維管道。若真有功能超強的顯微鏡,我們完全可以在頭髮裡看到四維、五維甚至十一維空間。不知道「螺螄殼裡做道場」的姑媽設計出了多少個維度的方案,才會讓周旋於三間臥室內的十年戰役打得如此蕩氣迴腸。從分桌,到分家,再到斷絕來往,經過兩輪轉述,諸多細節已丟失,但毋容置疑的是,姑媽對媽媽的侮辱、奶奶對姑媽的放任、爸爸恪守「百善孝為先,好男不和女鬥」的不作為,一步步把媽媽逼到忍無可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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