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腳踏車的人（五）

回過頭來，只見芮內正用一條布帶，將那些紙箱綑紮整齊，把它們安放在置物架上，同一捲捲的包裝紙做了鄰居。

曼特無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向那一面書牆走過去，發現自己面對了一個關於紡織品的「圖書館」，英文、拉丁文、法文、義大利文、德文居多，精裝書居多，而且年紀都不輕了。無數的字典都放在順手可得的位置。不敢造次，曼特沒有把書拿下來，轉過身來的時候，更大的驚奇在等著他。

工作台上的白布被撤下來，摺疊整齊放在一邊的鐵架上。一條乳黃色的織品平鋪在檯面上。這件織品驕傲地展示著它的年齡、格子網絡挑花的斷裂處、織品本身的破損處，以及已經修復完成的部分。工作台的邊緣處站立著透明的工具箱，針線、刀剪以及完全沒有見過的器具，像士兵一樣整齊排列。

曼特揚起眉毛，畢恭畢敬，「您在修復這件織品？」

芮內使用專業名詞回答：「拿破崙的桌巾。我正在恢復它的原貌。」

「拿破崙？兩三百年前巴黎時代的桌巾？」曼特感覺口乾舌燥。

「是拿破崙最心愛的義大利織品，不是約瑟芬喜歡的……」芮內柔腸百結地注視著燈光下的桌巾，換了家常的口吻。

曼特幫助芮內用那塊細白布將工作台覆蓋起來的時候，他已經明白，他的房東是世界上碩果僅存幾位古典織品修復大師中的一位，不禁肅然起敬。

簡單而營養的午餐中，曼特解釋了他搬家的經過：「知道我找到了住處，父母很高興。昨天晚上，我就把全部家私裝箱，搬出了地下室；把睡了三個月的單人床拆開，放進儲藏室，把整個地下室收拾乾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