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的煩惱（一○）

艾比從沒有去過舞廳，一種新鮮感讓她欣然答應。他們很快來到舞廳，這一回史蒂夫買了兩張門票，還買兩罐可樂。艾比有些感動，從史蒂夫的眼睛裡，讀出了情人般的愛意，這讓她忽然有了某種幸福感。她依偎著他，望著富麗堂皇的舞廳，流光溢彩的燈光、鮮艷熱烈的男女，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舞廳裡，一張張浮著油汗、變著形狀的臉，就像畢卡索畫中的人物。他們的身體被音樂扭成隨心所欲的樣子，膝蓋微微彎曲著、臀部繃得緊緊，頭髮呈現杏黃、蔥綠，還有洋紅。艾比望著他們，感到自己十分老土。

不過她還是下到了舞池，感覺著腳底下的地板就像滑溜溜的肌膚一樣。她隨著音樂節奏扭動著身體，彷彿一種全身運動。她胡亂扭著、跳著，直跳到額頭冒汗，才回到座位。

史蒂夫要來了一盤水果和幾瓶啤酒，他用牙籤插著一片西瓜，送到她嘴裡，而自己舉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地喝起來。艾比脈脈含情地望著他，也望著舞廳裡的男人和女人。她發現來這裡跳舞的大部分是黑人，白人和亞裔不多。但那些深邃的眼睛、燃燒慾火的眼睛、霧氣迷濛的眼睛，還有如古瓷碎片的眼睛，在這激烈的搖滾的音樂中，發洩著、暈厥著、回歸著、昇華著，並折射出意味深長的光芒。

艾比被這世界深深陶醉了，這是與醫院截然不同的世界。在這裡，她得到了她一生也沒得到過的快樂和幸福。

夜，懸著明晃晃的月亮。艾比穿一件米色羊絨衣，下襬塞進牛仔褲裡。他們回到愛華公寓樓各自的家後，艾比在是否去對面窗戶裡時，扔了一個硬幣，結果命運決定了她的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