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的煩惱（一五）

她眼裡的醫院，就是一座堆滿機器妖怪的叢林，那些呼吸機、心跳頻率監視器、電腦斷層掃描設備、CT機、X光透視機等，每天都在發出各種不同的古怪聲響。那些聲響有鳴笛聲、蜂鳴聲，以及公用呼吸系統不間斷的喊話聲；所有這些聲音混合成一種喧囂而瘋狂的異常聲音。

艾比聽到這種異常的聲音有時會耳鳴，這說明她的體質有點虛弱。然而她覺得比之麥琪，她這點虛弱實在算不得什麼。麥琪體重明顯減輕，神情沮喪，與她交談時還常常魂不守舍，若有所思。艾比猜不著，麥琪遇上了什麼煩惱事？

下午，大衛突然發起高燒來。他旁邊的那床病人來了不少家屬，房間裡布滿著嘰嘰喳喳的聲音。艾比扛了一扇屏風，把大衛和他們隔開。艾比一直沒看見大衛的母夜叉妻子來探病，沒有人陪在他身邊，讓她感到可憐。她想給他倒一杯果汁喝，但他的櫃子裡沒有果汁，只好給他倒了一杯白開水。他感激地望著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離開大衛，艾比想找麥琪好好聊聊。然而路過西紅柿太太門口時，又被她喊了進去。這次西紅柿太太不是找她看病，而是從抽屜裡摸出幾只紅蘋果給她說：「這蘋果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艾比擺擺手表示不要，但西紅柿太太生氣地說：「不要就是看不起我這個癌症病人。」艾比只得接過紅蘋果，說聲：「謝謝！」

西紅柿老太太露出微笑說：「這就對了。」

艾比雙手捧著紅蘋果，走出西紅柿太太的病房後，心裡想的是大衛。她又回到大衛病房，把紅蘋果放到大衛的床頭櫃上，然後拿一把小刀，給大衛削蘋果。（一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