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的煩惱（二六）

母親見她回來，也不說什麼，母女互不答理。第二天一早，艾比沒吃早飯就匆匆上班去了。母親心疼地望著她的背影，嘆氣道：「唉，我也是為你好啊！」

這天艾比輪流到門診手術室上班。門診基本都是小手術，又忙又累，卻是積累經驗的好地方。一個十三歲的男孩腦外傷，艾比專注地投入到搶救中去。大約半個小時，手術就完成了。艾比已協助住院醫生做過幾個大手術，但自己真正主刀的一個小手術還沒有。

一個多月後，做上了實習醫生的艾比，接到一個因車禍昏迷的波蘭女孩。這女孩身上到處是血，嘴唇顫抖著。她讓女孩拍片，但不願等拍片的結果；因為她知道女孩很可能會失去一條腿，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事實。

拍片的結果出來了，女孩的右腿粉碎性骨折，必須立即把右腿據掉。艾比為這個女孩的命運擔憂。女孩的母親已去世，她的姊姊聽說要鋸掉妹妹的右腿，問：「能不能不鋸？」

艾比冷冷地回答：「不能。」

女孩的姊姊絕望極了。當然，女孩不知道自己將會少一條右腿。

就像木匠鋸木料一樣，艾比使盡力氣把女孩的右腿鋸下來，那是多麼殘忍的事。但醫生在做手術時，需要這樣的冷面殘忍。艾比知道這女孩是藝術學校舞蹈班的學生，在此之前，她的足尖每天都在旋轉、雙腿每天都在騰跳。然而她失去了右腿，將如何跳獨腿舞呢？

人生的舞蹈並不容易跳。

走出手術室，正是下班時間。艾比回病房更衣。穿過二○五病房時，那個七床的病人正在咳嗽。（二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