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的女人為什麼不幸福?(三)

文章

看到小劉太太離開他們,去追那兩個到處亂跑的孩子,梅曉臉上的笑容一下子不見了,目光炯炯,直逼對方:「小劉啊,你看我們家老夏也是糊塗了,還說蘇珊也太瘋了,才喝了幾杯酒,就醉醺醺地拉他跳舞。他哪兒是跳舞的人嘛,踩不著點兒,就盡踩人家腳了。」小劉一聽,忙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夏朝,說:「啊,老夏你什麼都跟太太說啦?其實就跳了兩個曲子。那麼多人,根本轉不開身。」

小劉太太一手牽著一個孩子回來了。梅曉拉了一下站在那裡發愣的夏朝,客氣地說:「我們到那邊拿點豆芽。再見啊。」

買完東西回家的路上,梅曉一言不發,臉上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神情。夏朝知道,一場暴風雨正在她的腦中醞釀,接下來任何一秒鐘,黃豆大的雨點就會從天而降。

「其實,就跳了會兒舞,光坐那兒看電視了。啤酒還忒貴。」夏朝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梅曉,故作輕鬆地說。

「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梅曉你別胡思亂想,好不好?」

「你做都做了,還用我去想嗎?你真的在乎我怎麼想嗎?」梅曉由旁敲側擊,變成正面交鋒了。

「我做什麼啦,我?我X!不就跟別的女人跳會兒舞嗎,有什麼呀!」

「是沒什麼。姓夏的,算我小瞧你了。不過我再提醒你一遍,我這人最見不得那些偷雞摸狗的爛事兒。想嘗嘗婚外戀什麼滋味是吧,可以。先跟我離了。愛找誰找誰,跟我沒關係。」梅曉從手提包裡翻出那本《資治通鑑》,低頭看了起來,再也說一句話。

「你別拿離婚嚇唬我,我一個男人怕什麼。今兒離了,明兒立馬大姑娘擠破門。我不走這一步是為你著想,你想想,再漂亮的女人,一過四十,也是昨日黃花了,不漂亮的女人更掉價。跟我離了,你到哪兒找我這麼精神的帥哥?」夏朝被自己的幽默逗樂了,「噗哧」一聲笑了起來。轉頭看看梅曉絲毫不為所動,依然面無表情地低頭看書。

下了車,梅曉拔腿就走。夏朝鎖了車,拎上剛才採購的幾大包食品,緊跑幾步追上她,嘻皮笑臉地說:「梅曉,你這又是何必呢!我這人耳根子軟,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天小劉那麼拉我去,我要再不答應,以後這朋友就沒法兒做了。我沒跟你說實話,不也是怕你不高興嘛。就不行偶爾犯個小錯誤啦。」

梅曉就像沒聽見他的話,從手提包裡取出鑰匙,開了門。等她從洗手間出來,已經換下了出門穿的連衣裙,套上肥大的白色T恤和全棉的黑色緊身褲。梅曉皮膚白皙,又偏愛白色的衣服,既素雅又乾淨。她把齊肩的短髮用橡皮筋攏在後面,自己泡了壺茶,半躺到客廳的沙發上,繼續看書。

夏朝把買來的東西放進冰箱。一看鐘,十一點半了。趕緊洗了幾棵上海青,把水燒上,準備煮麵條。梅曉現在跟肉結了仇,他也快成了素食主義者。最近,梅曉突然對全麥食品感興趣了,家裡的麵條全換成了黑裡叭嘰的全麥麵。盛在碗裡,活像憶苦飯。有一次她居然用沒去盡殼的糙米煮飯,吃得直拉嗓子,夏朝強烈抗議之下才改回來。

不一會兒,飯做好了。兩碗荷包蛋麵條、一盤香菇炒青菜。夏朝像餐館跑堂似地拖長了音調叫了一聲,梅曉居然就來了。「只要還在一個桌上吃飯,這家就散不了。

看來,梅曉原諒我了。夏朝鬆了一口氣。吃飯的時候,梅曉雖然沒說話,臉上的神態明顯有所緩和。

他們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維持了快一個星期,就發生了前面的「殺人未遂」事件。同一屋簷下的兩個人開始分居。家裡的客房,自兒子去外地讀大學就一直空著,現在派上了用場。兩人每天各吃各的、各睡各的,不對視、不交談,把彼此當空氣。梅曉大部分時間待在書房,夏朝主要在客廳看電視、刷手機。廚房共用,吃飯時間自然錯開,少有的安靜祥和。

夏朝手上的那把菜刀讓梅曉看到了自己的處境,她不得不認真思考他們的關係。乳燕已離巢,巢裡的兩隻老燕還有必要綑綁在一起嗎?

據說人老了之後,男人因為自理能力差遭女人嫌棄。有位博學儒雅、收入頗高的男士,老伴去世後向保母求婚竟然被拒,理由是:現在我伺候你,每月還能拿幾千塊工資。跟你結婚,做同樣的活兒卻分文不取,我傻呀。

圖/趙梅英

從這個角度看,今後的幾十年,夏朝的主要作用就是提供情緒價值了。如果他提供的是情緒毒素呢?金星在脫口秀節目裡,談到有些男孩自身條件不好,還不能善待女生時,引用《非誠勿擾》女嘉賓「寧在寶馬裡哭,也不在自行車上笑」的「名言」說:你都讓她坐自行車了,你還讓她哭。夏朝就是讓她坐在自行車上哭的男生。(三)

推薦文章

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