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二七)
但他沒有,繼續帶著導盲竹去盲人按摩店上班,偶爾請假幫朋友收帳。
秀蓮到底還有理智,勸他不如讓一切正常,該掙的錢掙、不該掙的錢不掙,做個清清白白的普通人。阿勇說:清清白白就是做個看得見的按摩師傅,或者網約車司機。但你知道嗎秀蓮,我再也不想做司機了──秀蓮,你不用擔心,我有分寸。
假扮盲人,阿勇的心理壓力比秀蓮還大,畢竟他是當事人。但他每每想要放棄,那個該死的高仿名牌包包立馬跳進他的腦海,給他提供勇氣、給他補充能量。
經歷過恐怖人生跌宕,阿勇算是活明白了,不管是做按摩師還是司機,都是無比艱辛,容不下半點天真與僥倖。眼睛失明前兩周,夜裡八點,他吃完晚飯,搶到一張去雲浮送貨的急單。到雲浮交接完畢充電,再次幸運地搶到張從雲浮送貨至陽春的單,便又興高采烈地去送貨。他此時已經很累,靠嚼檳郎提神,但心裡高興啊,要知道,兩張都是大單,還有打賞,一張差不多能頂平時一天的收入。
沒想到樂極生悲,車在高速路上爆胎了。還好他反應夠快,卡死方向盤,才沒翻車。打電話叫來拖車,換新輪胎,費用遠遠超過這兩張大單的收入。凌晨過後,拖車和更換輪胎的費用翻倍。兩票大的白幹了。
下半夜在高速公路上等拖車前來,周圍漆黑一片,白天綠色的青山此時黑黝黝地連成了一個模糊的整體。蟲子在周圍啾啾鳴叫,偶爾傳來一兩聲什麼鳥的怪叫,讓人心驚肉跳。相隔很久,才有一輛汽車從身邊呼嘯而過,又絕塵而去……無限淒涼的夜晚──電話突然響起,震耳欲聾,幾乎沒嚇死。(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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