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若驚鴻(六)

草白

「你想拿了錢一走了之,以後,家裡的事,再也不管了是嗎?」奚月琴這麼說時,口氣明顯緩和許多。

「不會的,我會管的。媽,你放心吧,我會管的啊。」

那天,在屋裡電燈撥亮之前,她如願了。為此簽下一份保證書,保證工作後,將月工資的一半上交,幫助母親撫養弟弟。

「你必須說到做到。不然,我會有辦法的。」奚月琴的神情就像一名經驗豐富的老教師,站在高出半級台階的講台上,俯瞰著底下學生,露出成竹於胸的表情。

葛靜媛虛弱地點頭,對母親的威脅表現出茫然之情。

3

幾年後,一個初秋的早晨,廖青接到奚月琴電話。聆聽著手機那端傳來的絮叨聲,眼前浮現一個短髮、穿短袖格子上衣的婦人,正對著窗外塵土飛揚的馬路喋喋不休。

半個月前,她回了趟蒙城。自多年前父親離家後,母親就像換了個人,身上的利索勁兒就此消散無蹤,常常當著眾人的面,毫無徵兆地抹起眼淚來。那年春天,母親開始往福泉寺跑,幫忙燒素齋,逢初一、十五則與信徒們誦念《心經》,還為家族裡的逝者在殿堂點了長明燈。每年四、五月份,福泉寺門前那株七葉樹好像被什麼東西點燃,大綻粉白色花瓣。初夏晚風裡滿樹搖曳的花香,似乎能讓人忘卻世間煩愁。

那天,廖青從寺裡看花回來,母親告訴她,奚老師找她有事。廖青感到詫異,奚老師找她做什麼?自初中畢業後,她們幾乎沒當面說過話。(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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