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若驚鴻（二三）

但她清晰記得那一刻，當她像貓那樣跳上窗台爬出去的那一刻，回望奚老師辦公桌上那張只做了半面的歷史試卷，一陣頭暈目眩，差點兒從窗台上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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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葛松林從陸地來到大船上，也經歷了頭暈目眩、惡心嘔吐、生不如死。大海是異域，對初來乍到者很不友好。但一旦適應它的搖晃頻率，也能處之泰然了。問題是，沒有人能一直待在那裡。對於不斷往返海上與陸地的人而言，每次上船都是全新的考驗。這種考驗沒有盡頭，除非他們不再下船，就像電影《海上鋼琴師》裡的那個男孩，以大海為家。

有段時間，葛松林大概適應得還不錯，在寫給葛靜媛的信中，還能帶著欣賞和好奇的語氣，描述海上風景。

「那天，大鯨浮出海面噴水時，我正在給船體除鏽。我放下榔頭，凝望著這從天而降的勝景，幾乎忘了呼吸。即使在海上，也很難看見如此壯觀的景象。海面完全平靜下來，好像海水消失了，周遭的一切成了舞台布景，而鯨魚是其中主角。牠們成群結隊地出現，似乎受到某種神祕力量的感召。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十幾分鐘。我不敢大聲呼喊，生怕嚇到牠們。我很想船上其他人也來觀看這令人驚異的場景，但他們都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並沒有留意海面上正在發生的事。

「還有一次是聽到海豚的聲音。那一刻，黃昏暮色將至，我從艙房來到甲板上，例行檢查設備運行情況。忽然聽見一陣從未聽過的聲音，還以為是耳朵起幻覺了，或者某部電影裡的聲音特效找上門來了。我站在那裡，試圖眺望海面，可眼前一片昏暗，什麼也看不清。」（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