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的爆米花（五）

「這檔案戶口一回去，可就是一輩子的事了。」

「不能就這樣服從分配，要找人活動一下。」

周圍人氣不過，七嘴八舌。

「我通過大姑姐丈夫的朋友，找到了省局保衛處的一位副處長，看看能否幫上忙。」一遠房親戚義無反顧地伸出援手，讓周荷看到了一絲希望，但這需要錢啊。想到大學畢業後還要父母破費，周荷羞愧得恨不得搧自己一耳光。

父親坐在炕上，雙手交叉，眉頭緊鎖地思考了一會兒：「爹來想辦法。」他賣掉了冬天幹活時唯一的保暖羊皮襖，買了幾盒珍貴的長白山人參，答謝人情。

禮物送出後，關係人給周荷上了社會大學的第一課：「你真就安心回家過暑假了？太天真了！這一個月可是找關係、託門道的黃金期啊。有本事不如有關係，你那名額讓省技校畢業的李處長的關係給頂了。現在方案都定了，想改可不好整啊。」不過，關係人表示已經和李處長搭上了話，李處長答應考慮一下，但需要等。

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周荷帶著小妹上山採松茸準備禮品。她們在松林深處尋找土質濕潤、松針覆蓋的地方，當發現形狀飽滿的松茸時，便用小刀輕輕割斷松茸與土壤的連接，將松茸小心放入筐中。下山途中，小妹不小心滾下了山坡，左腿鮮血直流，周荷看了心如刀割。

土特產松茸送出後，李處長的態度仍然模稜兩可，表示要研究、研究。時間在等待中變得緩慢而沉重，每一秒鐘都像是被拉長了一倍。那邊不是說處長出差了，就是還沒定。周荷感覺自己被困在一種無法擺脫的煎熬中，在焦慮、無奈、愧疚中度過了三個月。

她不想再等了，直接撥打了省局幹部處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高傲而敷衍的聲音：「這事要請示上級。」（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