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若驚鴻(三○)

草白

鄭素雲繼續說:「你看看能不能聯繫到葛靜媛,奚老師找不到人,都快急死了。」

「那個韓國君……他們倆是怎麼混在一起的?」

「葛晨曦是被寵壞了,奚老師根本管不住他。初中畢業去職高讀了兩年後,怎麼也不願意讀了,天天跟社會上的人混在一起,學壞了。」電話裡,鄭素雲半句沒提那個叫韓國君的人。如果說葛晨曦是被帶壞的,那這個韓國君就是天生壞。

她感到一陣突襲而來的冷意,好像一度被巨浪淹沒,憑著強烈的求生意志才竭力掙脫出來。她早就知道這個人是禍害,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的父親以賭博為生、他的哥哥被學校開除了,他能好到哪裡去?

她曾給他寫過一封信,勸他好好學習。信在書頁裡夾了好幾天,終於被她撕掉了。還好沒有寄出去,不然遲早是個笑話。這麼多年過去,她怎麼還記得這些事?似乎那個人的所做所為隨時會與她未來的人生掛鉤,成為呈堂證供。想到這裡,她心底的恐懼,連著好奇、揪痛、哀悼,統統被連根拔起。

那天晚上,她再次夢見父親。當年,父親走時,甚至沒有留下一張紙條。開小賣部的女人只是導火索,他身體內的大火被此點燃,「呼啦啦」燒起來,燒出一大片殘損和破洞,不忍卒讀。鄭素雲不甘心,到處求神拜佛、算卦作法,卻被告知,要慢慢等待,等這瘋症過去,自然會回來的。到底要等多久,沒有人知道,等著就是了。

慢慢的,從外面傳來的消息卻是,他回不來了,大概也不打算回來了。據知情者透露,他仍在外面做水果批發生意,賺錢很多,身邊女人不斷。與此同時,一張張匯款單,像殷勤的候鳥,以月為單位,按時返回老家屋簷下。她用那些錢上完初中、高中和大學,直到遠走高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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