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跨越（六）

喝完茶，他藉口還有公事等著處理就告辭了。

顧盼在物流公司做公關，身材苗條，喜歡韓式裸色妝容──塗著厚粉，乍看之下卻有特別自然的效果。年輕漂亮的她自認和楚躍交往有勝算，電影約會後，連著幾次，當著群組面，大方邀他遠遊。朋友遂跟著起鬨、吆喝，直到楚躍說：「找機會去！」大家才停止喧囂。

這段期間都沒聽到兩人的消息，眾人以為他們結交順利，翹首以待喜事近。

「怎麼樣，中意小顧嗎？」紀言太太有次在聚會上，故意小聲問楚躍。

楚躍不太願意接這個茬，大概被別人拷問多次，他淡淡地說：「做個朋友而已！再婚可能會給女兒添加擔憂，暫不考慮。」

鄧婕剛好從旁邊走過，若有所思。

7

六月，國家公園百花盛放，朋友群互傳照片，推薦到此地旅遊。楚躍打電話問鄧婕：「這個景區我去過，除了神木，也有瀑布、海景，想不想去尋幽訪勝？」

「特別想！很久以前就希望能去一趟。」鄧婕欣賞過許多攝影名家記錄景區的大作，神往已久。

「那就下周末去？」

「好的。」

選期不如撞期，既然楚躍願意抽出時間，鄧婕認為就不要再挑其他日子了。可是，晚上臨睡前，突然猶豫起來。她不防嫌，倘被人看見，豈不生出口舌？但是又想著，既然是朋友，有什麼不合適呢？

她鑽進被窩，蓋著被子，悶著頭，覺得自己孤單極了。雖然她在旁人面前從不承認，總是展現滿滿的計畫與正能量，但是那些東西填補不了空盪的心。她忐忑不安，想起德國作家寫的詩：

人總以為，在這世上，

只有自己不變，空中

偶爾火光沖天，他也見過

大地搖晃，而他自己穩穩當當

毫無變化，還是同一個。在身邊

他也見慣一些人

一如既往。不，錯了（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