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若驚鴻（三三）

飯後，兩人找了座亭子坐下，又有隨身攜帶的熱水暖身，她做好聆聽的準備。幾天前，葛靜媛在電話裡跟她說，她的事情被男人的妻子知道了。她的第一反應是害怕，那怎麼辦？會不會來找你麻煩啊？葛靜媛輕聲說：已經來找過了。電話裡，兩人沉默了三秒鐘。隨即，葛靜媛講起那男人的妻子如何找到她，如何給她看他們的結婚照、蜜月照、小孩滿月照，一大堆恩愛綿綿的照片，問她手裡可有什麼照片或憑證。果然，她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張兩人的合照，當然更無私密自拍，就像兩人之間什麼也沒發生。

隨即，女人挑釁地說：可見你們的親密關係是見不得光的，是鬼魂變的，還不及時抽身？說到這裡，又是一陣頗有意味的沉默，隨即，電話那頭傳來啜泣聲，片刻後戛然而止……她當然知道這事情一開始就是錯的，卻沒有得到及時修正──難道葛靜媛會聽她的？

「看來，今天是看不見海了。」那天，葛靜媛站到一塊山石上，第一次提及海。

「也有可能什麼時候都看不見。」她故意這麼說，「有人為了多賣幾張門票出去，胡亂編出來的。」

「我看過地圖，山那邊的確是海。」葛靜媛堅持道。

「是吧？」她聳肩，不知為何，心裡忽然有些後悔來這裡。

後來，她們站到高處的坡地上，凝望著山尖那端填滿雲霧和風的地方，空濛裡藏著群山、海、帆船、虛空……除此之外，還會有什麼呢？山風持續掠過臉龐，好像有東西近在眼前，卻快速溜了過去。五月的深山，仍寒意深徹，拖著人無端往下沉墜。（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