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跨越（八）

螢幕上一位動物專家正在介紹蟬：「你知道嗎？高達一百二十分貝的蟬聲，其實是雄性蟬求偶的訊號。那麼，你必定以為噪音是從翅膀發出的吧？不對！讓我告訴你──那是整個身體鼓動起來的響聲，誰的叫聲最大，誰就能吸引來雌性蟬。」

顧盼聽了，忍不住發笑，她在玫瑰色霧面口紅上，徐徐蘸上水潤的唇蜜，自戀地看著鏡子，嘴巴鼓起做親吻狀，發出「波波」兩聲。隨後，就像往常般，不經意地瀏覽網上的華文報導：

「昨日參觀國家公園的一名亞裔女子不慎失足落水……公園管理處希望遊客注意安全，不要攀爬鬆動的岩石。」

報導特別強調：「景區早已在那塊濕霧領域，標註『不可跨越』的警示牌。無奈，歷來少有事故發生，大多數遊客並不放在心上。」

顧盼最後瞥了眼罹難者的姓名拼音，又點回前個視頻，還是剛才那位專家。講完了蟬，開始講述象群特質：「大象與生俱來有著令人驚奇的記憶力，它可以記住四十五年前發生的事。」

10

警局裡的小房間，楚躍接受偵查。他頭髮散亂、面色枯槁，精神極度恍惚。

警察問：「你和死者什麼關係？」

「朋友。」

「認識多久？」

「半年多。」

「死者和你有過爭吵嗎？」

「沒有。」

「健行時，你一直走在她的前面嗎？」

「不是，本來在她後面，有一段路，我們並肩走著。後來走到那個分叉口，她讓我先走。」

「為什麼？」

「因為我有越野跑步經驗，她讓我領路。」

「你是親眼目睹她跌落山谷嗎？」

「不，我回頭時，已經看不見她。」楚躍嗓音沙啞，斷斷續續說完句子，彷彿那是夢中發生的事，他還不能完全肯定。（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