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若驚鴻（四四）

「真是一個怪人，放著好好的公司不開……」

「後來，他與一個開民宿的姑娘交往。兩個人的關係還不錯，他就住在那民宿裡，做點管家做的事情。沒有客人的時候就喝酒，比從前喝得還多。那個冬夜，他酒後騎摩托車，送一位女住客去火車站，從此便人間蒸發了。後來，那姑娘還在網上找到我，問我知不知道……」

「那，最終，這個人找到了嗎？」

「不知道……應該沒有吧，誰會去找他啊！後來，我把這個開民宿的姑娘也刪了。有段時間，她總是半夜來找我聊天。你想想看，我家裡那麼多事情，焦頭爛額的，哪有時間搭理她啊！」

廖青愣在那裡，腦海裡忽然浮現一句話「人生不過就是夢一場」，又想起男人鬍子拉碴、眼睛通紅的模樣，瞬間悲從中來。

「我要下去了，他剛剛做完手術，還需要有人陪。」葛靜媛說。

「你媽呢，她怎麼不在這裡？」

「她洗澡時摔了一跤，腳踝骨折了。不然，她會自己過來陪弟弟的。平時，也都是她在照顧弟弟。」葛靜媛強調說。

廖青沒有說話，她想起自己的母親──那個孤苦無依、記性越來越差的老婦人。或許她應該將母親帶在身邊，而不是送到養老院去。但如果真的這麼做，她無疑會喪失掉很多自由。

就在她猶豫之際，葛靜媛快步走到她前面，迅速拉開那扇通往電梯間的彈簧門，好像生怕自己在此待久了，一切都會改變。

那天傍晚，廖青走出醫院大門，異鄉的空氣裡，充斥著潮潤而黏稠的氣息，就像走進一段炙熱的雨前時光。想起許多年前那個黃昏，她和葛靜媛從山上下來，坐上回城的公交車。（四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