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場街情事（六）

潘建榮也笑了，他也相信許海龍對趙大媽的女兒，沒有半點非分之想。因為他一早就看出來了，許海龍喜歡的女人是湯晴，美麗的、妖艷的、魅力四射的，昌哥的女人。

她不是齊城人，據說是馮亮從南方帶回來的。他替昌哥去剁一個欠了錢又逃到南方的人，到了那一打聽，才聽說那人已經繼續往南跑，一路去了越南。馮亮怕自己空著手回去，昌哥會不高興，就帶了一個漂亮女人回去給他。

有人說那女人以前是舞蹈演員，也有的說她是搞獨唱的。總而言之，她很美，即使已經流落風塵，身上也有種冷艷的高雅，昌哥身邊的女人不少，可一見到她，還是神魂顛倒。

●

童年時代，每次潘叔給許知春講法場街的事時，她都聽得很入迷。開餐館前，潘建榮做過一段時間的卡車司機。跑長途的路上很枯燥，也很孤單。他攢了一肚子的話，好不容易回了家，就要說個夠。

那個時候許知春還小，周末的晚上，嬸嬸幫她洗了澡，吹乾了頭髮，她躺在床上，躺在好不容易回家來的叔叔身邊，纏著他讓他給自己講故事。一開始他還講《西遊記》、講《射鵰英雄傳》。後來講著、講著，又開始提起法場街了。

為了不讓嬸嬸聽見，他故意壓低聲音。嬸嬸正一邊從他帶回來的包裡往外掏髒衣服，一邊扶著腰。潘覺夏那個時候還在她的肚子裡。她低著頭，左邊的頭髮蓋住了她臉上燙傷的傷疤。那是嬸嬸心裡最深的痛。那個疤，也是法場街帶給她的，所以許知春越大，就越明白了嬸嬸不願再聽見「法場街」這三個字的心情。

嬸嬸是五年前病逝的，急性腦出血。大白天的在廚房裡做著飯，突然就倒了。（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