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孩子（一四）

但是，他又說，這個，也是因人而異，還要看孩子發展的趨向。

江玲其實是懷著希望去的，她特別想有人給她一個答案。但是，每次她都敗興而歸。沒人能給她一個有陽光的日子。每次在沒有答案的問題上，她又多了問題。她感到她的日子，是在一個圓圈裡。她對自閉症了解得越多，不了解的就越多。這就好像她知道的是在圓圈裡面，不知道的是在圓圈外面，無論你怎樣想擴大你的領地，都沒有敵人的成長來得快。她真的快絕望了。

8

冬天一過，江玲就找到磕睡，要賣房子。江玲權衡利弊，認為劉祥對這個家是最重要的。儘管劉安一再反對，但江玲打定主意要把房子賣了，在南岸再買一個房子。她的計畫是，在南岸地鐵附近買房子，這樣劉祥去酒吧不用過香檳橋，劉安上學乘地鐵也很安全快捷。

磕睡來了，估了價格，兩個人心態是一樣的，就是想賣得高一點。江玲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愛錢。她很矛盾。虛無時她感到錢沒有意義，現實時又感到再沒有比錢靠得住的了。

然而房子上了廣告，反應一直不太好。只有幾對夫婦來看過，都是沒有下文。整整一個夏天，江玲感到自己都在收拾房子。那時她幹活很慢，經常走神，日子像一條過不去的長河，就那樣橫在她的面前。有時她感到自己如果再向前走一步，就能在這條不知名的河水裡溺水而死。她一邊幹活一邊想，她感到自己累極了。

後來她對磕睡說，你能不能把看房子的人聚在一起來，我每次收拾房子都花好長時間。

磕睡說：那怎麼可能？再說，收拾房子也沒多長時間，你別太誇張了。（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