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場街情事（二四）

「後來你爸被抓，楊運昌怕他在裡面扛不住，把他供出來，就躲了起來。昌哥離開了齊城，我才敢冒頭出去，把你們母女兩個接過來。你媽生你，落下了病，虛弱得很，一時之間我也沒有想好接下來該怎麼辦，只能先把你們倆接回來。當時我和你嬸子住在餐館的二樓，我們把原先一間放雜物的屋子收拾出來，先給你們住。沒想到啊，蔡老八那邊的人太狠了，為了給蔡老八報仇，竟然半夜跑過來放火……」

說到這，潘建榮再也說不下去。接下來的事許知春也早就知道，趙家餐廳被付之一炬，房梁落下來，砸得她的母親湯晴面目全非，當場斃命。為了拯救自己這條小命，趙金月的臉也被火舌燎過，再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許知春閉著眼睛，想像著那場發生在冬夜的大火。囂張的火苗映紅了半邊天，為了不被蔡老八那邊的人發現，他們原來還活著，潘建榮抱著她，和被燒傷的趙金月一起，從法場街逃走。

他們離開了齊城，找了一個與往事不相干的地方從頭開始。他帶著許知春的照片去監獄裡探監，他說：「龍哥，你安心改造，爭取減刑。孩子我幫你養著，等你出來，咱們一起過。」

許海龍蠟黃的臉上浮起一個勉強的笑，他有點艱難地點了點頭。在那之後不久，他就被診斷為肝癌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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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爸去世幾年後，有一次我在外地跑車，中途休息的時候，在休息站看見了一張報紙。上面有一條新聞，說齊城最近端掉了一個黑社會性質的團夥。為首的楊運昌被判了死刑，馮亮也判了十二年。後來我把那張報紙小心收好，帶回家給你嬸嬸看了，我們倆都鬆了一口氣。」（二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