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不過一碗粉蒸肉（二）

艾瑪有一雙眼波流轉的大眼睛，鼻子也不高不低，長得方正，嘴巴也沒有大毛病，就是不能張開嘴：一口牙齒發烏，參差不齊還有點齙牙。那個時代的中國大陸女孩，是不注重牙齒保健的。天生的被稱為「四環素牙」十分普遍，原因是胎兒時期，被動在母體攝入了此種常規抗生素藥物。

口罩遮掩住了艾瑪牙齒的短板，也減弱了艾瑪中年婦女的年齡感。

傑夫倒是沒戴口罩，這類壯年人有著牴觸和反感，似乎口罩是弱小者的代名詞。艾瑪看到傑夫的第一眼，就對與照片上的契合十分滿意，甚至太滿意了。真人和照片，一點兒也沒有走形，連鬍子的走向都是一模一樣。

傑夫希望艾瑪比屏幕上更好看、更年輕，雖然這種概率一般是反向的。傑夫自己已經年過半百了，但和天底下所有男人一樣，對於約會的女人還是長情地青睞年輕，自然是越幼齒越好。

「五十歲了。」艾瑪的坦言還是打了折扣，其實艾瑪比傑夫還年長幾歲。亞裔人的面孔，對於西方人而言，年齡始終是個謎。

聽說艾瑪的年齡，傑夫掩飾不住的失望。但是大瘟疫時期，有總比沒有強，特別是能有膽量線下見面陌生網友的，又有幾個女人？

至於艾瑪的牙齒，傑夫感受到的時候，已經無法在意了，因為親吻上了。兩個人相隔太緊密，反而看不分明，所有的灰色也閃閃發光，崎嶇不平也叫停不了舌頭的探索步伐。傑夫想：還好，摘掉口罩後艾瑪的這個樣子，已經過了及格線了。

2

傑夫充當嚮導的角色，引領艾瑪遊覽大熊湖。大熊湖其實不完全是一個湖，是一個遠離喧囂的小鎮，有別於加州的標誌性景色海灘和世界性遊樂園，充滿了世外桃源般的田園風光。艾瑪到來的時候正值春天，藍寶石一樣熠熠發光的湖水，除了長年保持著綠意的鬱鬱蔥蔥的松柏，五彩繽紛的野花更為小鎮平添了色彩。美得那麼不真實，簡直像是一幅油畫了。

傑夫的家是另一幅畫卷。臨湖山腳的小木屋，房屋全木結構，摘掉口罩後，讓艾瑪的嗅覺越發敏銳，一股兒木香味道撲面而至，然後是一股兒濃烈的動物味道。那是傑夫家的另一個主人──傑瑞。傑瑞可能還不習慣陌生人到訪，一個箭頭衝上前去，險些把艾瑪撞個趔趄。

「傑瑞，停下。」傑夫喝道，用手抱住了狗。真的是抱呢，幾乎把狗像個是孩子一樣抱在胸前。

這樣的抱立即讓艾瑪明白了，傑瑞在傑夫家中和心中的地位。原本對狗一直懷有懼怕和厭惡的艾瑪趕緊捂緊口罩，隱藏住對動物毛髮的過敏，也隱藏住不經意的表情。傑瑞是一條純黑色的德國牧羊犬，威武而壯碩，瞪著一雙黃澄澄、亮晶晶的眼睛，有好奇也有防備。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如果傑夫了解中國飲食，一定會這麼想，艾瑪想。當天的初見，艾瑪還是執著地趁著夜色踏上了回程，留給傑夫一個婉約背影。彎彎曲曲的山路，並不是艾瑪的心思，她沒有這麼多欲擒故縱的花花腸子，只是一個直截了當、率真率直的女人。

「打狗還得看主人」，討好主人，也得先討好狗吧！艾瑪想，幾乎要摩拳擦掌下了決心：狗和主人，一併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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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登門拜訪，艾瑪有備而來，帶來了全套的狗式大餐，就像是人類法式大餐的一道道程序：開胃小菜式的牛肉乾、主菜式的狗罐頭，還有餐後的點心──一把碩大的牛骨頭。

狗狗的愛真的是單純而直接，不出所料，傑瑞立即以閃電般的速度接受了艾瑪，讓傑夫都有迅雷不及掩耳的感覺。傑夫為此還旁證引據：「狗是從味道來識別人類的」，他解釋為：「艾瑪是一個好人，所以傑瑞才以善意回報。」好在艾瑪比較長情，一直對於傑瑞如此這般，傑瑞也始終以熱誠回報。

對付了傑瑞這條狗，對付傑夫這個人，艾瑪採用的方式大同小異。不是有哪個作家說過名言：「征服一個男人的心，先要征服他的胃。」艾瑪原本就是開飯店的，耳薰目染廚藝對於她來講，不過是a piece of cake，就是中文講的「小菜一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