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場街情事(三二)
「是我自己說的。」
「說得好,說得真好。」趙金月有點激動地握住了許知春的手,「你一定要繼續寫下去。」
那次談話後還沒有半年,趙金月就死了。幫著潘叔收拾嬸嬸遺物的時候,看到了那幾本被她翻得都捲了邊的小說,許知春淚如雨下。
嬸嬸不是一個多話的人,臉上的疤痕盤踞在那裡,讓她的臉長年看起來就只有一個表情。可許知春明白,嬸嬸的心裡有一座花園。那裡有亭台樓閣、有小橋流水,空氣裡有玫瑰的香味,花一般的妙齡少女徜徉在花園裡,她柔腸百結,幸福又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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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春帶著覺夏去了潘叔的病房,護工大姐的臉色凝重。她說病人今天的情況很不好,半昏半睡之間,嘴裡還因為疼痛一直呻吟。止疼藥已經開到最大,現在病人平靜了一點,剛睡著了。
許知春嘆了口氣,拉著覺夏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她在手機上找了一個小遊戲,把手機塞給覺夏。
她們兩個人在醫院裡等了將近兩個小時,期間許知春在手機上點了外賣,拜託護工大姐下樓去拿騎手送來的餐。潘覺夏吃了飯,才又願意乖乖地繼續等。許知春憂心忡忡地望著病床上昏睡的潘叔,還有身旁不諳世事的覺夏,她覺得接覺夏來看潘叔,不是為了潘叔,也不是為了覺夏,而是為了自己。她強迫自己,記住眼前他們一家三口相聚的畫面。
也許是藥勁過了,潘叔被疼醒了。他用帶著痛苦的表情醒來,一睜眼就看到了許知春。他張了張嘴,想艱難地叫出許知春的名字,可疼痛讓他毫無力氣。他的嘴唇抖了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叔,覺夏來看你了。」許知春說,又招呼覺夏:「快把你畫的畫給爸爸看看。」(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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