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為愛情做點什麼(三)

李東文

狂怒中的阿權左一下、右一下,幾個耳刮子,把鳳儀打得暈頭轉向。鳳儀一整夜都在哭,沒完沒了地哭。阿權煩到不得了,又不敢把她打死,就從她的包裡拿走汽車鑰匙,出去喝酒。天快亮時,鳳儀哭累了,小睡一會,獨自去醫院做了人流手術。她甚至未來得及把自己懷孕的消息告訴阿權。她與阿權之間從未停止過的爭吵,令她對以後的生活毫無把握。腹中的孩兒,是留是去,在家暴發生之前,令她十分糾結。

看到我臉上的瘀傷,兩位美女大呼小叫,讓我懷疑自己受了很重的傷。花花心疼不已,含淚做冰袋給我敷。

「不會是阿權找人來打我的吧?」我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可是,我跟阿權只見過幾次,並無衝突,他沒有理由這樣做。而且他這個窮鬼,根本就沒有買凶打人的閒錢。

猜測歸猜測,車還是要換的,我隨鳳儀下樓交換車上的物品。鳳儀車上沒啥東西,我車上的東西可就多了,不說球拍、球鞋、球衣這些,光塑膠味很重的練習球就兩大框。倒騰好車上的東西,我擔心阿權守在她家門外等她回去,問要不要送她回去,她說:「不用,他二十分鐘前走了。」

走了?難道鳳儀有千里眼?

鳳儀說:「我在他手機上裝了GPS,他的行蹤我一目瞭然。」

我問:「那他有沒在你手機上裝同樣的東西?」

「有,不過被我發現了,又裝了個『反偵察』軟體,他看到我的位置便是虛擬的了……」

高科技原來可以這麼玩,我算是開了眼。我問:「你說,你嫂子會不會在我手機上,也裝了這樣的東西?」

鳳儀表情古怪地看了我好一會才說:「應該不會吧?嫂子是聰明人,不像我這麼愚蠢。」

「愚蠢?你這麼聰明,怎麼會愚蠢?」

「一旦有了GPS,或者類似的監視軟體,就是多了一個負擔,一天到晚提心吊膽,顧慮重重,胡思亂想。沒事變有事,小事化大事,大事變災難。」

「你們不會是因為這個軟體,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吧?」

「當然不是。這破玩意,從沒帶過什麼好處給我,但多了許許多多煩惱。自從裝了後,我沒有一天是開心的。兩個人之間,有了這些以後,就沒必要再膩在一起了,分開是必然的。」

「今天這不是挺好的嗎?給你帶來了安全感。」

「安全個鬼,我倒是希望在家門外等著我,我回去後跟他拚個你死我活……鬧得再大一點,離婚就會變得更簡單,不用像現在這樣,拖泥帶水,半死不活的。你知道嗎,添哥,現在我去哪都要看他的GPS,見到他在附近,就趕緊躲得遠遠的,躲瘟神一樣。可是,我又要三天兩頭,打電話求他簽了那個離婚協議書。只要我醒著,就一刻也離不開手機,半夜噩夢醒了,第一時間也是找手機翻他的行蹤,看看他有沒有守在我家門口。我怕出門的時候,他從暗處衝出來捅我一刀……」

3

星期三傍晚,是我給某單位做集體陪練的固定時間。他們水準不高,也不怎樣熱愛網球,但因為領導喜歡,所以情緒高漲。之所以說是陪練而不是教練,是因為他們只是需要找個在行的人一起玩,哄哄領導開心。陪練費點體力,但不費口水,多給領導餵幾個他能一板絕殺的球,就萬事大吉。這個單位的人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優越感良好,尤其是領導大人,簡直就是「天下之大,唯我獨尊」。跟他們玩的時候,我得克制著自己的表現慾,也要提醒自己,態度要更謙卑一些。沒有人喜歡這樣,但也沒有人不喜歡錢的,不是嗎?

這個單位的課結束後,領導帶著大家去酒店吃晚飯。我在沉沉夜色中,一邊啃麵包,一邊等何雪靜和馬明昌。兩個穿著情侶運動套裝的男女各推著一輛時尚小單車進來了。那男的,細皮嫩肉的,比何雪靜還白淨,真該叫他白天打打球,把皮膚曬黑。跟著白淨小夥身後的大姐,身材高大、體格健碩,看著像個女運動員。

大姐人品不錯,剛一見面就表揚我:「剛才這麼多人,就你打得最好。」

我說:「姊姊好,你這體格,看著像運動員哦。」

白淨男搶著說:「教練好眼光,華姊以前是打籃球的,市隊的正選運動員。」

「厲害啊!失敬、失敬!」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八輩子前的事,還好意思拿來說!」

他們想要學打網球,剛才在外面觀察了我很久,覺得我打得不錯,也很有耐心。

圖/王幼嘉

大姐讓我喊她華姊,白淨男叫志平……當然不是《神鵰俠侶》中的淫道士尹志平,他姓王。從他們給我的名片上得知,華姊是工廠老闆,志平是一間公司的經理。他們臉上的氣色告訴我,他們是混得不錯的人。(三)

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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