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重返開封 變「乾娘交友」

在每對男女牽手成功之前，趙梅都會不厭其煩地告誡：「戀愛要衝動，交友要謹慎，婚姻要經營。」只是據統計，趙梅公開撮合的相親者成功率並不高。在愛情和流量各取所需的舞台上，「王婆」走紅三個月以來，一切都變了，一切又看似沒變。

河南開封萬歲山景區相親節目「王婆說媒」曾火爆全網，在歷經相親者造假等風波後，「王婆」扮演者趙梅近日又限時重返開封，身分從「王婆說媒」變成了「乾娘交友」，演出地點也移往清明上河園景區。儘管現場仍擠滿觀眾，但有直播主稱，兩小時僅六人登台，流量不如以往，直播還倒貼錢買景區門票，也引來「大主播才能申請到直播機位」的爭議。

據澎湃新聞、大河報報導，今年3月，在河南開封萬歲山景區的相親節目「王婆說媒」中，「王婆」扮演者趙梅憑藉出色的控場能力、「爆哏」頻出走紅，在抖音平台迅速漲粉數百萬，幾乎成為相親界獨一份的扛把子網紅。

登台相親 簽保證單身協議

今年4月，趙梅因健康原因請假一個月，此後開始在全國多地景區展開巡迴演出。近日她就在邯鄲七步溝風景區舉辦為期四天的「乾娘茶館」大型交友活動。6月26日至7月1日期間，趙梅再度回到成名地開封，每日18時30分在清明上河園搭台「說媒」演出，與遊客互動。

這次重回開封，趙梅從「王婆」變成了「王乾娘」，大夥照例把舞台圍了個水洩不通，舞台前一個個手機三角支架，早在下午艷陽未落前便占滿了直播黃金位置。

清明上河園景區在趙梅登台前即通過其官方公眾號及新聞報導等方式強力宣傳，盼藉此引來更多遊客。據其官方公眾號介紹，除了「乾娘」趙梅的全新限定節目，清明上河園內還有上百場精采演出，如氣勢恢宏的「包公迎賓」、歡樂熱鬧喜慶的「王員外招婿」等。

衝著王婆趙梅的知名度，找她相親的男女來自五湖四海。 「我是四川成都人，現在武漢上班，今年25歲，從事體重管理工作。希望找到一個29歲以下從事個體經營的另一半。」在台上的花花表示，聽說王婆返場，她特地請了一個星期假，從武漢奔赴開封，希望藉王婆的舞台找到自己的緣分。

雖台上未能如願，花花公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後來花花透露，她的手機已被海量信息轟炸：「200多個未接電話，100多條短信，我根本看不過來，都不知道誰是誰。」

除了遠道而來的成都妹子，本場相親也吸引了來自廣東、河北和江蘇等地的自薦嘉賓。河北19歲女孩現場大膽「直球」找對象只看臉，選中人堆裡的帥小伙不介意學歷，牽手成功不忘給對方一個擁抱；廣東女孩地域不限，雖現場未能尋到身高180的帥哥，但千里追星王婆成功；28歲江蘇胖小伙個性溫和，直言希望姑娘也愛打遊戲；考研成功的許昌妹子，找到同為研究生的男孩攜手下場…

據悉，在本輪直播前，參與相親的人們都需要簽署一份保證自己單身的協議。除了台上的高調自薦，各位有需要的人士還可以在後方姻緣牆貼上擇偶資訊。姻緣牆前，不少主播還連線直播間粉絲在線上做媒。

「王婆」變忙 遊客回歸冷靜

「王婆說媒」這波「潑天」的流量，不僅曾帶動開封旅遊熱度上漲，也令全國許多景區羨慕不已，紛紛向趙梅喊話發出邀約。

4月17日，趙梅首次走出開封萬歲山景區，來到江西上饒的葛仙村景區現場演出，並把節目改名為「乾娘茶館」。雖然節目名字改了，但透過「王婆說媒」節目熟知趙梅的大多數人，仍習慣稱呼她為「王婆」。

節目改名也並未影響趙梅的人氣。演出首日，葛仙村景區遊客人數增加三成左右。根據景區統計，趙梅演出的五天時間裡，該景區共接待遊客超8萬人次，相關話題傳播量超10億。

「五一」假期期間，趙梅短暫回到萬歲山景區，繼續主持了幾天的「王婆說媒」節目。此後，趙梅便帶著她的「乾娘茶館」節目，開始了密集的全國巡迴演出。 5月以來，她的演出足跡，已走過湖北武漢、江蘇南京、江蘇常州、雲南大理、廣東陽江、河北邯鄲等地多個景區，平均每場演出三到四天。

6月26日至7月1日，趙梅再度回到成名之地開封，走進清明上河園景區搭台「說媒」。此時，距離她一夜爆火已過三個月，仍有不少人為了登台相親特意從外地趕來，但據復旦大學新聞學院「記錄中國」團隊（以下簡稱「記錄中國」團隊）現場探訪發現，普通遊客已變得相對冷靜。

7月1日，是趙梅在清明上河園演出的第六天，也是最後一天。當天上午，由於下雨加上正值周一，景區內的遊客相對平時略少。 「記錄中國」團隊隨機訪問了多位遊客，他們都表示，知曉「王婆」趙梅近期在該景區演出，但自己並非衝「王婆」而來。

實地探訪發現，趙梅演出的「帶客」作用，主要集中在景區內靠近舞台周邊的幾家商戶。景區工作人員也稱，演出對整個景區的客流量影響並不明顯，「她的演出，會有很多自媒體主播前來直播，我們更看重的是由此帶來的網路曝光效應。」

「晚上我會在這裡直播乾娘的節目」、「免費的小紅心給主播點一點」、「家人們左上角的福袋別忘了領」…7月1日下午，景區內雨勢漸大，伴隨著噼裡啪啦的雨點，熟悉的直播話術不時響起。

直播「乾娘」 提供交友平台

在自媒體主播這群人中間，趙梅依然有不小的熱度，當天的演出共有數十名主播來到現場。距離傍晚開演尚有幾個小時，面對空蕩蕩的舞台，有的主播已提前發起直播。在舞台的一側，還停放著兩家業者的兩輛緊急通訊車，以保障現場信號。

在這些主播口中，趙梅不再是「王婆」，而是必須嚴格地喊作「乾娘」，一旦有人稱呼趙梅為「王婆」，他們便會予以糾正，並表示趙梅的節目早已改名。在直播時，主播也避免提及「說媒」、「相親」等字眼。

有主播對此解釋說，「提供相親服務，需要有相應資質，否則容易被封號，所以在直播間只能說『交友』，我們直播乾娘，就是給大家提供一個交友的平台。」

食宿+交通 直播主追捧 不僅沒掙錢還倒貼

在眾多主播之間，也有著無形的「圈圈」。主播小李（化名）追隨直播趙梅的演出已有半個多月，目前在抖音擁有2000多位粉絲。他告訴「記錄中國」團隊，景點在演出現場設立了專門的直播區域，只有粉絲達到一定數量的大主播才能申請到機位，而且大主播進入景區還能免門票，「由於粉絲少，我是自費120元（人民幣，下同，約16.5美元）購買門票進來直播的」。

「乾娘剛火的時候，直播她的節目很容易漲粉，有的大主播粉絲有幾十萬，現在很難火，算上交通、吃飯、住宿等成本，不僅不掙錢，還倒貼錢。直播他會更賺錢一些，但那條賽道的競爭也更加激烈。」小李說。

中老年群體 打賞意願低

據小李觀察，喜歡在直播間看「乾娘」演出的主要是中老年群體，打賞意願較低，因此流量難以變現，「相比之下，喜歡郭有才（因直播翻唱『諾言』成網紅的山東菏澤燒烤攤主），主要是年輕人，直播他會更賺錢一些，但那個賽道的競爭也更加激烈。」

除了小李，還有多位主播表示，直播「乾娘」確實不賺錢，他們來此直播純粹是「為愛發電」，但鮮有人願意透露具體收入，只有一位主播稱，自己直播一個月的收入僅有百餘元。 「乾娘是個真誠、很正能量的人，她為大家提供了寶貴的交友平台。」多位主播稱，即便不賺錢，後續仍會一路追隨「乾娘」前往全國各地直播。

7月1日下午6時左右，趙梅的演出開始了熱場表演環節。兩個多小時的演出中，她不時用一些「段子」和「熱梗」活躍氣氛，引得觀眾發出陣陣笑聲，但全場下來僅有六名觀眾登上舞台，其中達成交友意向的只有一對。

實際上，由於線下演出時長有限，趙梅走紅之後，圍繞「王婆」展開的交友，也更多延伸到了線上。

「記錄中國」團隊發現，目前趙梅在抖音的粉絲量已經漲到600多萬，直播觀看量屢屢突破10萬人次，每次進入她的直播間，都有大量的交友資訊不斷刷屏。在她發布的一些短視頻下方，有的評論多達幾千條，同樣以交友信息居多。

一名經常帶旅遊團前往萬歲山景區的當地導遊稱，在「王婆」走紅之前，自己就對趙梅有所了解。據該名導遊介紹，「王婆說媒」本是一檔娛樂節目，趙梅是景區裡經驗豐富的演出人員，「趙梅的演出，也是在火了之後，才逐漸加入了更多的交友性質。」

趙梅的節目，究竟是娛樂，還是真交友？回顧所有往期節目會發現，透過節目最終交友成功的，少之又少。據媒體報導，一些在台上速配成功的男女，在台下實際接觸後，有的也因為雙方不合適而沒有下文。

流量狂歡中 屢發生詐騙

另外，人氣一路走高的同時，趙梅的節目也一直伴隨著爭議。例如，先前的演出中就出現過已婚人士假冒單身上台相親，以及網紅上台、聘金習俗等話題引發網民激烈爭論。在這場流量狂歡中，甚至出現了一些打著交友名義進行詐騙情況。對此，趙梅在自己的抖音上，也特意發布視頻，提醒粉絲注意甄別，謹防上當。

7月5日至6日，結束開封清明上河園的演出後，趙梅並未停歇，她又繼續出現在浙江杭州的宋城景區，現場依舊有不少主播跟隨直播，相關直播間的觀看人數，也一如既往居高不下。

「希望大家盡量嚴肅對待我這個平台，幾個月來我走了一圈，深知現在年輕人挺累的，有的圈子很小沒時間談戀愛，也有人說，受過情傷就失去了對愛情的信心。沒關係，傷害你的人你也要感謝，對方讓你真正懂得了什麽叫愛情。」趙梅說。

至於「王婆」是否能一直火下去，趙梅對此似乎有著清晰的認知，剛走紅不久，她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就曾表示，爆火後這波流量終究會歸於平靜，但她幫助年輕人交友的出發點不會變，「我就是站好我這一班崗，以後就是不火爆了，只要孩子們需要，我還是為孩子們服務。」